感想之《在细雨中呼喊》

      因为余华的《活着》一书,让我有幸了解到了他的另一部长篇小说《在细雨中呼喊》,初读这本书,说实话其实并没有带给我很好的感受,相反,看了几页之后感觉表达模糊、低沉,晦涩难懂,索性也就放了起来。两年了,前两天闲暇之余,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再次捧起这本被我遗忘已久的小说,刚开始我看的很慢,很认真去体会每一句话,慢慢地自己也就被小说完全带入了,读完之后让我看到了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故事以主人公孙光林夜晚来临的梦境开始讲述,梦里的我自己亲眼目睹了黑夜的暴雨里,一个女人凄厉无7助的呼喊,没有回音的呼喊在雨中空旷的夜里显得如此令人战栗;另一个是在我经历了与一个陌生男子的初相见,到亲眼目睹了他离奇死去的场景之后,漫长的夜晚给我带来的无边的恐惧以及一次次与睡眠的搏斗,让我对死亡有了前所未有的惧怕。

      在南门还没有完全度过自己的童年生活,七岁那年,我在不知情的境况下被父母送给了叫孙荡的城镇里的一户人家。在那里我度过了短短的五年生活,在养父的突然去世和养母的无情离去之后我不得不选择重新回到生活了六年的家乡。当我满怀期待,不辞艰辛赶到家中时,然而一切已物是人非。

      我的突然出现,在这个已经几乎忘记了有我存在的家里显得可有可无,家人由最初的漠视逐渐转变为厌恶,父亲视我为累赘和出气的对象,倍受排外的我与这个家格格不入,一直以来的孤僻和独来独往让村里人也开始对我产生了厌弃,视我为另类的存在。

        这里不得不提那个一直以来漠视我的家庭。父亲在他那贪婪的欲望和不知羞耻的行为中一步步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面对本该颐养天年的年迈父亲,他最大的希望就是盼他早点死去,好不拖累自己;在小儿子救人意外身亡之后,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而是整日盼着 带给自己的荣誉和奖励;无视妻子的悲痛和村里人的指点,他照样在黑夜来临时在寡妇家中进进出出;他下流无耻,大胆调戏儿子尚未过门的意中人,之后在儿子不在家时又偷偷侵犯了自己的儿媳妇……种种行为恰如其分地展现了一个彻底的混蛋,但混蛋也有很矛盾的一面,大半夜在死去的妻子坟头嚎啕大哭,让人看到了孤独后的无限凄凉,他很希望受到村里人的重视,想提高自己愚蠢的威望,但这样的一个令人唾弃之徒也不怪在醉酒掉入粪坑之后,被村里人无视,直至死去。人本无罪,只是在冰冷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一点点泯灭了自己的人性,屈服于自己贪婪无止的欲望。

      而我的母亲是一个一直以来忍辱负重,对父亲的背叛忍气吞声,默默无语地为整个家庭付出的农村妇女的形象。长期以来对父亲卑微的爱和无知的尊崇,使得父亲的背叛更加理直气壮。终于在一次与寡妇的争执中她释放出了所有的愤恨和屈辱,然而在对方咄咄逼人和不知羞耻的强势以及父亲的临阵脱逃之下,她还是背负了更大的屈辱,在最无助的情景之下,她只能抓住死去的小儿子做为为她出头的稻草,然而斯人已逝,在这里只不过想挽留最后的自尊罢了,终其一生,尽显悲凉。

        我的哥哥,这个家庭第二个“顶梁柱”,一直以来想拥有无限的魅力好表现的高人一等,无知的虚荣心让他变得像起了父亲,卑微地向城里的同学靠近,希望得到村里人的瞩目,以至于最后也爬上了那个她母亲一生痛恨的寡妇的床榻。一直以来想出人头地的他到最后却只能落得个碌碌无为,亲密的妻子也遭到了亲生父亲无情的玷污。然而,这个一直以来对我漠视的兄长,却在我上学离家之际主动担着铺盖卷儿来送我,让我的心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也许,是对弟弟的亏欠,也有对自己一事无成的悲哀和内疚吧。

      我的那个像一朵花儿还未完全绽放就陨落了的弟弟,可能是在这个家中我唯一短暂地寄予了感情的存在吧,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曾多么紧密,而是他曾很单纯地无忧无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给予我心灵上的伤害和敌对,反而有时会为他遭受不公的对待而心感同情,也许小孩子是比较容易宽恕的吧。

      还有我的那个继承父辈,石匠出身的祖父,同样一生穷困潦倒。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一身手艺,和同样流离失所的祖母偶然相遇,两个孤苦伶仃的孤男寡女索性也就结合在了一起,只不过祖母是富家小姐出身,遭受封建思想毒害,屈服于同样古板的父亲的指令,在嫁给了一个同样古板的丈夫,然后又被刻薄严肃的婆婆休出家门之后,遇到了祖父。祖父这个可怜自卑的人儿,一生都在祖母滔滔不绝的描述中仰慕着这个有学识和风度的前任祖父,乐此不疲,而祖母在这个时候便享受在高人一等的虚荣和追捧之中。晚年祖父往返于两个儿子家中寄居,却遭受了自己儿子无情的谩骂和羞辱,使得自己在生与死的边缘痛苦地挣扎。

      就是在这样的生长环境和家人之间,我孤独无助地成长着,没有亲人的嘘寒问暖和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伙伴,默默见证这个家庭发生的悲欢离合。以至于在自己生病,医生给自己看病时他感受到的是亲人感人的抚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焦急等待着这位像亲人一般的人儿给自己投来温暖的目光;我羡慕着别人家的孩子在熟睡时母亲可以扇着扇子,羡慕着嘴上表达着鄙夷但心里却很想融入的村子里的小团体。在自己生理期的年纪,没人给予善意的提醒和正确的指导,以至于自己长时间处在焦虑和自责中艰难地度过。就这样,我在孤独,无依无靠中倔强地生活。

      终于升入到中学,长期以来的孤独让我向往着朋友,但却在尝试和认知中依然继续着孤独。就在这时候我注意到了苏宇,这个童年曾在自己家乡生活,长期以来羡慕着的对象,也一直保持着独来独往。终于两颗孤独的心终于走在了一起,彼此的境遇让两人更加惺惺相惜,苏宇的出现无疑让我的生活出现了一道光亮,兴趣相投的两人把彼此看做最好的朋友,霸道地不想让别人分去对方的友情,坦诚倾诉着彼此的秘密,他成了我唯一不想失去的人儿。

        直到苏宇的死,这个表面上让人羡慕的朋友其实并没有得到家人如此丰厚的爱,一直以来对于父亲出轨的现实他都处在难以接受和长期的阴影之中,弟弟的霸道让性格迥异的他们并没有太多兄弟之间的交流。就在他脑出血死亡之前,家人都处在不知情的漠视之中。

      我,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

      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街头被人欺负的小男孩,这个浑身是伤,靠幻想中的哥哥给自己撑腰的小男孩,让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初的模样,而我也设法像苏宇保护我一样去保护这个叫鲁鲁的男孩,在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孩子身上我似乎找到了朋友的温暖。这是一个单纯善良,坚强勇敢的小男孩,不想我这个哥哥为了他而因此受伤。做皮肉生意的母亲被抓之后,他宁可露宿街头也要能在每天固定时间隔着众多的犯人去看一眼他的妈妈,他忘记了妈妈之前对他的毒打,只想和妈妈永远在一起。

      在我为数不多的朋友里面,国庆是我在孙荡时的玩伴。他果断机灵,自信勇敢,我们一起爬到他家楼上看风景,一起上学放学,成为了我那五年最好的玩伴。可命运又是多么惊人的相似,年幼丧母的他之后又经历了父亲无情的离去,他在热切的期盼中等待父亲的到来,期待他会来到他的床边,期待生病时可以向他来取药,只不过漫长的等待换来的只是失望。所以,少年时期的孩子们所渴望的自由在他身上提早到来了。他早早放弃了上学,稚嫩的肩膀挑起了装煤的担子,还未脱去稚气的他却早早装起了大人模样,和邻居家的女孩谈情说爱,以至于后来闹出了惊险的笑话。

      而我在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家里,也算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那个虚弱,厌弃潮湿的养母在试探了我之后,关键时刻给了我很感激的信任,那个时而严厉的养父在我抓住了他的把柄威胁他的时候,他又会毫不保留展现出了让我温暖,从未感受过的父爱,尽管每天必须完成一定的体力活但生活却很美好的继续着,至到养父自杀,养母独自离去。

        还有那个初次见面打着毛衣,永远笑眯眯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男老师,经历了他的惩罚,他的威胁,他总会以猜不透的心思去执行着作为老师的职责,然而最终却和班上一位我心仪的女同学发生了不堪之事,前程毁于一旦。那个居住在国庆楼下的老太太,因为亲人的相继离去而变成了半疯的状态,她虔诚地把那些亲人的照片挂在墙上,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这些她认为尚在的亲人进行着交流。命运的无情捉弄,最后让楼上楼下的两个可怜的人儿找到了相互的依靠,游离在半生半死的状态让国庆也失去了自我,一直到老太太孤独死去。

      于是我又回到了那个叫南门的地方。

    故事讲完了,作者以其温柔的方式,像我们展现了一个个小丑一样跳来跳去的人物,他们个性鲜明却在现实的枷锁和愚昧的思想中把自己推向了灰暗的深渊。 故事以这样一种神秘紧张的基调开篇,也许正是后文中我对那苦涩黯淡,孤独无依,颠沛流离的童年生活的心理阴影的暗示吧。我在不幸之中找寻这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在爱恨交织中孤独并倔强地成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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