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荒野,无边的夜色漫天铺展开来,携裹着凌厉如刀的骤雨疾风呼啸嘶吼。不远处,一座破庙摇摇欲坠。似有什么声音开始断断续续的响起,不久,一对青年男女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闯进了久无人烟的破庙。两人身上都带着伤,衣衫褴褛,露在外面的皮肤早已磨破,混杂着雨水和灰尘,更显得落魄。却是这乱世中常见的流民打扮。
“不用跑了,他们追不上来了,现在雨这么大,我们暂且休息一下吧。”男子扶着女子坐下,满面风霜,眼睛里却溢满柔情。
“嗯。”女子好像实在是累极了,多说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了。在男子的帮助下就势靠坐在庙中的观音像旁,瞬间像是卸下了千斤得到重担,深深呼了一口气,外面依旧是狂风肆虐,更深夜重,两人却都感觉不到冷。路遇劫匪贪图妻子美貌,两人一路奔逃,终于摆脱了那群豺狼似的人,生逢乱世,连国家都风雨飘摇,遑论他们这群流离失所的百姓?
“唉,希望过了今晚能找到一个好去处。”男子心想道,随即也准备坐下休息。
男子还没坐稳,突然一道黄色闪光从门口直刺过来,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双双昏倒,不省人事。
男子是被一阵悦耳的琴音唤醒的。睁开眼先四处寻找妻子的身影,等到发现妻子还安安稳稳的昏睡在自己旁边时才放下心来。回头看正在抚琴的道人。隐隐的好似有些眼熟。
那道人周身朴素,除了身旁一盏亮得到有些异常的油灯以外,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
男子正待开口,那道士忽然停止了抚琴“人生百年,飘忽一夏,乱世难存,如今你二人已是刀下亡魂,贫道念在昔日落魄之时曾受你父亲恩惠,故今日特来相助,为成想还是晚了一步,唉!”
男子闻言一惊,忙将衣袖撩起,伤疤竟然都已消失,方知自己原来已经客死他乡,已是个孤魂野鬼了,再望一眼昏睡不醒的妻子,不禁百感交集。然而老道并没有给他伤感的时间。
“此烛名为还魂泪,燃之可令生魂归来,世间唯有此一支,可救一人,如今你两人双双身亡,唉,事已至此快些做决定吧!”说完又继续抚琴,曲调凄怨,闻者落泪。
“既然如此,那请道长施法救我妻子一命吧。”男子说完抱拳跪向道士。临了深深的看了一眼妻子,痛苦一闪而过。活着,总归是幸福的。
那道士也不磨蹭,琴声一变,竟成了凌厉凶猛的曲风,就着满天风雨,更觉得骇人。男子不禁捂住了耳朵。妻子却一直没醒。
“你来为我护法。”道士语气忽然严厉,命令道。随后男子在道士的指引下,围绕那跃跃跳动的红烛做了一连串儿复杂奇怪的仪式,直感觉头昏脑涨,血管几欲炸裂。突然一声惊雷劈下,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烛火瞬息,老道的琴声也骤然停止。
天光大亮。
撑着浑身的酸痛,终于醒了过来。属于人世的阳光带着雨后清香的泥土味道扑面而来,外面隐余额似有鸟鸣。满满都是生命的美好。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恍然一梦。
醒来了,却只见老道一人。
“我不是?”
“问世间情是何物,指教生死相许。唉,昨夜是那女娃儿先醒过来的。”老道摸了摸琴弦,没有弹,却已暗含悲音。
一句话,男子什么都明白了,什么护法,什么仪式?那分明就是引他还魂的计策!
她早知他会救他,于是抢先替他做了决定。
他忽然回头,想说些什么。那老道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唯有那把琴,还静静地躺在燃尽的油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