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过后,天气晴爽,抬头可见的蓝天白云总是让人浑身舒畅。我们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商量,就那样随心所欲奔出故乡的城,来到平山最北边的藤龙山。
远望群山,满眼苍翠。蔚蓝的天,大朵的云,是大山最好的点缀。又是一个艳阳天,走在疏叶筛金的回廊下,看斑驳的光影在身上停留,成串儿的葡萄晶莹剔透。看诱人的小葫芦闪着绿莹莹的光,爬山虎珊瑚一样的小球,如碎玉似珍珠在风中摇曳。尽管骄阳似火,依然觉得惬意凉爽。
曲径通幽,石径两旁枝繁叶茂的柿子树,叶片肥厚,闪着油亮的光泽,似乎闭了眼,已是满树的红灯笼高高挂了。山涧中,挨挨挤挤的山楂树、酸枣树满是的,攀援而生的藤蔓,从这棵树到那棵树,形成无数洞穴、拱顶、柱廊,亦或在空中荡秋千,在枝丫间蒙络摇缀,这就是那藤林的海吗?“闻琴幽谷里,看弈古岩前”,难怪张果老和彭祖大仙幽居此处乐而不归呢!起伏的藤海简直就是一副立体的画儿,灵动的曲线,朦胧的意境,韵味之美哪里需要言传?
林间溪水,是我们最亲密的玩伴。她越石罅,跨小桥,石缝里流淌,石板上欢唱,小潭里汇聚,时而急切私语,时而舒缓高歌,在游人惊叹的目光里奔下山去。树上的鸣蝉唱和,水面的蝴蝶翩翩,惹得玩水的孩子丢下水枪扑蝶去。这样生动的画面,让你感到生活就是那水样的年华,“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跳下了山岗、流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 优美的旋律在心底流淌,我的心也如山头的那朵云,徜徉徜徉……
这时,天渐渐暗下来,风匆匆来了,万千树木在风的指挥下奏响了雄壮的交响乐,哗——哗——哗,那是一泻千里的江河水在顺流而下吗?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下意识的目视远方,群山静默,似乎停止了呼吸;藤树环合,仿佛翻动了茫茫绿波。风声里带着急雨,流水里含着呜咽,让你瞬间感到了天地的震颤。大山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顽童,赶得上川剧里的变脸了!今天的游客少,偶尔听得见人声,却是空山不见人,恰在这时,一个身着蓝衣的护林老人,闯入我的视线,他手拿扫帚,弯着身体一下一下的清扫路面,他专注的神情安详的姿态,刹那间平息了我慌乱的心,在这万马齐喑的山林里,老人扛得起风雨如磐的大山。
雨中的藤龙山,更加鲜艳明丽。下山时我才注意到山石的秀美。且不说巨石突兀,刀劈斧砍般的如泣如诉,只说石头清晰的纹路,就令人陶醉不已了。白石的平面上镶嵌着小块儿的圆石,仿佛是少女眉间的一块朱砂痣,妩媚多情。蓝石身上随意勾画的白色条纹,是那硬朗柔美的素描线条,飘逸刚健。最为奇特的“长板行龙”,通体洁白,线条流畅,恰似一条绿带点缀于幽幽山谷间,板石上蜿蜒流淌的泉水犹如巨龙飞舞,在山间构成一幅唯美的画卷。这样俊美的奇石,莫不是王母遗留在山间的一件艺术品么?
说起北方的山和水,我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少。苍岩山宽厚,是个憨实的小伙儿,只是山水的分家,让大山缺点润泽;窦家寨朴实的有点小家碧玉,棱角分明的石头,绿而浑浊的潭水让山石少了一点秀气;封龙山是少年谢顶,多了些许老成与沧桑。藤龙山就不同了,山上石奇水清,树美林绿,风景幽深秀丽,是个名副其实的阳刚少年。
短暂的游览一晃而逝,远离藤龙山的日子里,游山的欣喜却在我的心底潜滋暗长了。我喜欢他的绿,也爱他的静。绿到狂野,奢侈;静到心凝形释,物我合一。这独特的美啊,你是大自然神奇的造化吗?
藤龙山,我愿做你山头的那朵云,“终当远尘俗,高卧从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