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央视《开学第一课》里的无壳孵小鸡的实验,确实让人感慨生命的伟大,特别是看最开始的几个镜头,能看到一个生命是怎样地从胚胎里一点点地长大,以前从来没这么直观地感受过一个生命的产生。顿时觉得,长期来一直吃素是多么有意义,同时又惭愧,虽然标榜了全素,但偶尔还会吃些鸡蛋, 而看到这个实验,看着生命如此美妙地诞生,以后鸡蛋也不吃了。再往后看,实验中,为了满足人们的好奇心,来见证无壳孵化小鸡的伟大实验,一个个正在孕育生命的鸡蛋被打碎,渐渐觉得,人们在探索生命的同时,其实也是对生命的辱没。小鸡娃孵化出来后,经过科学家们的精心照顾,渐渐长大,我不禁在想,你们孵出来的小鸡娃快乐吗?
这让我想起童年自己家里养鸡娃的美好时光。
小时候,每年春天,家里都要开始养小鸡娃,我们农村人家的小鸡娃从来都不是买来的,都是自己家的老母鸡生蛋,然后由一只老母鸡自己天天坐在窝里孵化出来的。记得也是21天,我们就天天数着日子,总是等不及偷偷扒开老母鸡的身子,看看小鸡娃有没有出来,于是常惹得老母鸡很不高兴,家里的大人总是把时间记得非常精准,大概二十一二天的时候,小鸡娃就真的出壳了!一窝小鸡娃就是二十多只。这是我们最激动的事了,可以亲眼看着小鸡自己啄破蛋壳,从鸡蛋里走出来,然后看着小鸡一步步走出鸡窝,开始跟在老母鸡后面找食吃。
一个圆滚滚的鸡蛋,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满地乱跑会叫会蹦的小生命,这才是真正的生命的奇迹啊!
当小鸡娃们会在院子里满地跑时,我们会把一个早期在家屯粮食用的窄窄长长的席子在院子里围上一个圈,把小鸡们一个个围在里面,在春天的太阳地里晒暖,小鸡们一个个圆鼓鼓毛绒绒的,两条小细腿嫩得好像支不起那么重的身子,跑快了总会栽倒。天气晴朗时,老母鸡会带着一群小黄毛球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找食吃,老母鸡对小鸡娃的爱,那绝对是天生的,在她的带领下,任何陌生人、陌生狗、陌生鸡,也包括来意不明的熟人、熟狗、熟鸡通通都不得靠近,老母鸡护娃心切,稍发现一点危险信号,就会迅速把娃们招至自己的大翅膀下面保护起来,当危险靠近时,她还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直接用尖利的嘴巴啄击来犯者或者各种靠近者,毫不客气。天如果突然下起了雨或者刮起了风,鸡妈妈会及时地带着孩子们找一个安稳的墙角,用全身护着孩子,小鸡娃们暖和地躲在妈妈的羽毛下面打着盹,非常幸福。妈妈对孩子的爱,老母鸡也会!
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抓把小米喂小鸡,小时候家里穷,没那么多小米喂,就摘一把槐树叶,用剪子剪碎了喂,或者偷偷把正吃的馒头揉成碎屑,或者把花生嚼成碎渣,我们会把食物碎屑放在手上,胳膊上,大腿上,肚皮上,然后让小鸡娃在上面啄食,感受那小尖嫩嘴巴啄击皮肤的感觉,一点一点,一痒一痒,一凉一凉,无比快乐。没事了我们就守在小鸡的围栏边,抓抓这个,逗逗那个,慢慢地能把每一只小鸡给差不多认出来。每天还要适当地喂些水,水还不能太多,多了要拉肚子。小鸡十多天后,身体就变得非常强壮了,小翅膀也很有力了,总想从围着的席子里跳出来,有时一家人白天去田地里干活,小鸡仔们便会偷偷地跑出来,跑到家里庭院的压井旁找水喝,还有的一不小心会掉进洗衣服的大塑料盆中,如果水多了,回家后会悲哀地发现,小鸡仔们一下子会淹死在盆中许多只,心疼得好几天都过不来劲儿。记得邻居家的小鸡,大人们都去地里干活了,让家里的狗看家,小鸡们偷偷跑出来,狗很忠诚,看家看得很严,狗就卧在鸡圈旁,跳出来一只,狗就用前爪子拍一只,轻者拍晕,重者拍死,大人回到家,开门一看,我的天,狗爪子前面一堆小鸡仔,差不多都是死的,那狗还摇着大尾巴向主人邀功呢?被主人拿着棍子好一通追打,狗全懵了。
狗与小鸡总是相爱相杀,就是不能都长大。童年都是美好的,动物也这样。记得家里养第一只小狗娃时,小狗娃没事就想去挑逗一下家里的成年鸡,它那贱巴唧唧的样子,常常引起那群刚刚成年正处青春期的小漂亮母鸡们的极大反感,于是常在小贱狗一翻追逐挑逗之后,三五只小漂亮母鸡们便群起围攻之,又是用嘴啄,又是用指甲尖尖的爪子往身上脸上挠,还用大翅膀扇,女人打男人时常用的招儿都用上了,把那小贱狗娃追得无处躲藏,嗷嗷直叫,常常需要我们去解救,然后几个小母鸡才回身,互相看了一眼,嘴里还笑骂着:小贱样儿!还想找我们的事儿,看不揍死你,咯~咯咯,咯~咯咯。第二年开春,又一窝小鸡娃们出窝了,小狗娃便很会与它们玩儿,暖阳之下,小狗懒懒地打着盹,毛绒绒的小鸡娃们也会依在小狗怀里,或者卧在小狗腿弯儿里,与小狗一起感受和谐温馨的阳光,还有的小鸡娃在小狗的脸上、鼻子上、嘴巴上轻轻地啄一下,小狗摇一摇脑袋,也不急,也不气,脾气很好。小狗从来不会伤着吓着它们的。
小鸡娃再大些后,那个用窄席子做的围圈已经挡不住它们了,它们就只能在院子里四处乱跑,到了天晚时候,我们的一家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捉小鸡,把它们一个个捉回专门做的鸡笼子里,因为夜里在外面,它们还是很凶险的,有狗啊、猫啊、黄鼠狼啊,还有夜里天冷,也会把它们给冻着凉的。把它们捉回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处乱跑,上窜下跳,不想早点回窝,跟七八岁的小孩儿一样,一旦撒出去,想叫回家是很难的。于是全家齐上阵,天黑之前都会把这些小鸡们都给抓回去。
其实小鸡们是有很强的时间意识的,特别是他们长大点后,时间观念很强的,一到下午六七点钟,天将黑未黑,小鸡们都会慢慢地自动地向鸡窝靠近,会一个个主动地跳进笼子里睡觉。有的个小,怎么跳都跳不进去,我们会在鸡笼旁放个小木墩儿,让它们沿着上去,个别的贪玩的,就得下力气去捉了。一家人里,总会有个别非常调皮非常贪玩的小孩儿吧。
鸡子再长大,鸡笼里就呆不下去了,他们会去哪里睡觉呢?我们农村家里的鸡子们本事很大的,那就是飞上树去睡。一到晚上七八点钟,它们一个个全都顺着家里的柴垛、墙头、特别搭的木架,飞上了庭院里的树,有些调皮的,还会比着看谁睡的地方高,比着往上飞,往树枝最细的地方飞,飞不好的,会从树上飞掉到地上,引起全家的鸡们一阵咯咯地大笑,好一阵子才静得下来。还有个别专门捣蛋的,飞上了树,还要找自己喜欢的树枝去睡,如果有谁占了它的树枝,那就要在树枝上决斗了,看谁把谁给斗下去,被斗到地上的,又是引起众鸡们一阵阵的哄叫。到了晚上8点前,天也全黑下来了,鸡们就全都入睡了,夜里个别做梦的,还会说几句梦话,引得大家咯咯咯地又叫一通,但很快也就静下去了。
看着鸡们一天天快乐的长大,我的童年也跟着无比快乐。每一年的春天,都是小鸡孵化的季节,都是看着小生命诞生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这才是生命的奇迹。看科学家们搞无壳孵化小鸡的实验,的确让人看到了生命诞生的伟大奇迹,但是,这种奇迹与我童年看到的生命诞生与成长,总觉得缺少了些美好与情味。虽然孩子们很兴奋。
我很想问一问科学家们,你们孵化出的小鸡,它们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