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家有一宝,大名曾浩伟,舅妈介绍希望他长大了像著名演员曾志伟一样也能有一番作为。舅舅舅妈读书不多,其初衷若果真如此,倒也有一番朴素道理:并不是只有古圣先贤、科技英才可供效仿。世间事如果只从一个角度看过去,往往失之狭隘。
小表弟小名不胜枚举:普通一点的有“浩浩”、“小浩”,肉麻一点的有“小浩子”(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写出来不免让人产生联想)、“我的孙儿”,贬低的有“fei牛”(乡言“fei”是形容小孩极顽皮,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描述它,“废、吠、狒”我姑且取第二个字,以纪念他的高声笑高声叫。)
“吠牛”对他这位大表姐非常好奇,清早起来就在院子里大声喧哗,试图叫我起床陪他玩,总让有点低血压的我火气狂生。一日,我看小说欲罢不能直至凌晨三点,之后还辗转反侧了一番了才睡去,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吠牛”就开始本色演出,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我也顺从本意,披上毛巾被,冲出房门,大声训斥,怎耐其人顽劣不堪,兼之靠山强硬,于是我只得偃旗息鼓,与其靠山——我的外婆言笑晏晏。
小表弟安静下来的时候,会伏在爸妈、爷爷奶奶的怀中,一只手的手指放进自己口中吮吸,另一只手去摸别人的嘴巴,从侧面看来,像胎儿在母亲腹中的姿势,这个时候我又会心生疼惜,但是我绝对不希望享有这项殊荣,天知道他的手一天会沾上多少脏东西。小孩子最为虔诚,在他们的眼中万物都是值得去探究的,不管是路上的一滩水还是别人丢弃的垃圾。虽然这样,我也不想一天要去洗刷无数次,可见我这个表姐不是十分称职的。
除了睡着和受了委屈后大哭寻求安慰保护的时候,小表弟绝少安静。他总是生气勃勃地,小腿颤颤歪歪地跑来跑去,所以跌倒的机率十分高,一摔到就开始哭,扶起来之后哭过一会就继续开始他无止境的事业,哭的时间长短根据跌痛的程度和被转移注意力的时间长短而不等。他有一项绝技,他瞎跑的时候一向不看路,可他居然能在快要撞到墙壁或者房门的时候及时刹车或者转弯,真是让我费解。
他最顽皮的一点是喜欢乱扔东西,确切地说应该说是砸东西,而且胆大妄为,当然换个说法是“懵懂不知”。一次外婆带他在小杂货店门口玩耍,外婆一不留神,他居然就拣起一件铁器,往坐在旁边的一位老奶奶头上扔去,万幸的是小孩子力气小,否则难免酿起一场灾祸。外婆也难免落一个监护不力的罪名。希望小表弟懂事之后切切不可再这样任性妄为。写到这里,他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看我,笑起来的样子居然是无邪的。这就是小孩子的魔力吗?端着一张天真的脸,横行一家家。
他也有很乖的时候,一日午餐,做的鱼很辣,我张口表示很辣很辣,他本来在旁边瞎闹,居然马上停下来去拿水给我喝。大抵是因为小表弟有唇裂的毛病,裸露的内唇经受不住任何刺激(当时手术还没做完),当然更不能沾辣的东西,他尝到一点辣就叫嚷,然后就有人拿水给他喝,于是他便这样待我。小“吠牛”能做出这番举动,较那些温顺懂事的孩子更让人喜欢。于是我也便容忍他的种种调皮捣蛋之处,比如说把我的鼠标拿起来摔,把我的笔扔得到处都是,在我刚打扫干净过的房间踩来踩去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脏脚印,把抹布丢进我的洗脸盆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