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渔事(二)

    除了撒网打鱼,还有好多方法可以捕到鱼,家乡的老渔民对这个门清。善强伯更是行行精通。

    春天桃花汛,小鱼儿多,捕鱼宜用丝网。善强伯家有一个小小的双体船,用个小扁担挑起就走了。下丝网一般是早上三四点钟,戴上头灯,带上丝网,就下河而去。

    凌晨的河面,灰蒙蒙的一片,雾气缭绕,天上星星一点点,河水幽幽流淌,偶尔能听到岸边的芦苇荡里几声鸟叫,四处一片清静。善强伯先把丝网的一头用竹竿固定在河边,再把丝网慢慢地放开来,丝网上有白色的浮子,长长的丝网在河面蜿蜒流动。

    放好丝网,就可以歇一会儿。善强伯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将小船儿锚住,坐在船上抽一只烟卷,消磨一下时间。烟头随着他的呼吸,明明灭灭,偶尔听得鱼儿入网挣扎的打水声。

    夜色渐渐消退,东方的天空慢慢露出一抹亮色,河面上腾起淡淡的白雾。老家的渡口也开始有上街的行人往来喧哗。

    这个时候,就可以收网了。善强伯拿出一个一头有档的竹签子,把丝网一节一节的穿在上面。有时候运气不错,网上挂了好多小鱼儿,雪白细长的刁子,圆滚滚,灰色的老头鱼,胖嘟嘟的鲫鱼,还有麻骨愣,三三两两地挂在丝网上。善强伯一个一个的把鱼儿摘下来,扔在船仓的水里。

  其实,捕鱼这一行,好辛苦的,运气也是时好时差。

    到了夏天,善强伯就放带鱼饵的连钩。一条几百米长的尼龙线,每隔一两米装一个带蚯蚓的钩。丝网一般只能捕到小鱼,这个带饵的钩却能钩到大鱼。

    除了鱼,天门河还盛产河蚌,各种贝壳。河坡上,码头边,一堆堆的蚌壳,就是捞蚌人历年收获的见证。捞蚌用的是一种巨大的带铁丝网的铁耙子,一排有几十根铁齿。撒网打渔要梢公划船,捞蚌却不用,一个人就可以了。铁耙上带一根长长的竹竿。捞蚌人双手握竹竿,使劲将铁耙远远地扔在河里,再贴着河底将铁耙捞回来,河蚌也随着河泥被捞了上来。捞蚌人将带着污泥的河蚌,连耙子一起扔进河里反复清洗干净,才把河蚌捞上来扔进船仓里。

    捞蚌多是在冬天。善强伯每年都要捞好多河蚌。善强伯身材高大魁梧,俗话说身大力不亏。捞蚌是一个力气活,可是在大力鬼王般的善强伯面前,却是轻松愉快。冬天里,善强伯每天都可以捞上来一船仓的河蚌。小时候,我曾看见捞上来的河蚌,堆了善强伯家的半边堂屋。河蚌要用开水煮过,才能捡得出来。

    蚌肉软软的,加点辣椒炒着吃很香。老爸却不喜欢吃。1959年,国内三年自然灾害,村里饿死了好多人。那时候,我爷爷有一条小船。他老人家带着我姑妈和我父亲姐弟俩,天天在河里捞蚌。终于度过了那艰难的岁月。从那以后,父亲再也不吃蚌肉。因为吃的太多,那白水煮的蚌肉,吃坏了父亲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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