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与安生:女生之间的爱

彼时曾相伴,不问天有涯

看《七月与安生》的时候我17岁,转眼快十年。

当知道《七月与安生》要拍成电影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拒绝的。《七月与安生》是安妮宝贝收录在《蔷薇岛屿》里的一篇中篇小说,小说不长,故事内核也很简单,难的是七月与安生两人情绪的表达,是暗涌,该怎么用电影语言呈现?电影有时长限制,有时需要完整的故事线,加入一些东西后会不会破坏小说原有的感觉?

可我知道我一定会去看,毕竟安妮宝贝这四个字存在于我的整个青春呐。

我当年一直认为,喜欢安的人是一个小众的群体,我在十七八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些网友,安是桥梁,当知道对方也喜欢安的时候,会觉得更贴近灵魂,像是找到了某个秘密组织。

这部小说和电影,讨论的是女生之间高过友情的情感,这是国内青春片第一次以此作主题。


在时间的另一方

青春是一场无尽的黑暗,直到你遇见一颗相似的灵魂,七月是在13岁那年夏天遇见安生的,因为安生,夏天开始成为一个充满幻觉和迷惘的季节。

七月和安生太不一样了,她们甚至像一个硬币的正反面,截然不同,却又不可分离。

七月是安静的,喜欢平淡生活。

安生是放肆的,像一颗散发诡异浓郁芳香的植物。

七月拥有很多,家庭幸福。

安生什么都没有,四海为家。

13岁的那年夏天,安生伸出手拉着七月跑向操场的时候,安生的名字就在七月掌心里留下无痕的烙印。少年的友情像一只绚丽而盲目的蝴蝶一样起飞,安生,是七月爱过的第一个人。


一个人在冻结的朝阳中哭着回来

两个心灵相通的女生终于不可避免的爱上同一个男生,是这篇小说和电影的俗套之处。

家明是七月的男朋友,安生对家明一见钟情,家明同样被安生吸引。

七月和安生因为家明出现隔阂、猜忌,甚至言语作刀,攻击对方。在一次剧烈的争吵之后,彼此会几年都失去消息。


一直一直你都以为我没豁出去

七月与安生之间始终有着看不见的羁绊。小说里说,安生流浪在外的日子,七月总是在下雨天出现幻听,以为安生会像以前一样淋湿头发站在门外,她手一伸就可以拉她进门,给她温暖,就像当年安生拉着她奔向操场。

电影里尽管有撕扯、有怨怼,可是彼此人生的每一个最重要的阶段,她们想起的,还是彼此。

最深重的感情,该是心疼,七月始终心疼安生,想把自己拥有的都与安生分享。安生是她内心的潮水,疼痛的,汹涌的。七月给的温暖却始终像隔着一片海岸。安生后来说,七月什么都想给我,却什么都给不了我。

在安生的心里,七月是一道光,穿透了她原本混沌的世界。七月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带她进入正常家庭的温暖,接纳并拥抱她的孤独。

电影里的安生比小说中还让人心疼。为了七月,她选择离开,始终设法与家明保持距离。她对七月全心付出,不顾一切。

她对七月说,如果一定要在你和家明之间选择一个人,我一定会选你啊。她对七月说,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不结婚,我们共同把孩子养大。当七月用最伤人的语言指责她时,她只是说,七月,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家明的角色,穿插在了两个女生的情感之间,而小说和电影最终表现出来的都是七月与安生爱对方胜过爱家明。


这不是罪只是我们如此

很久以后,七月对家明说,她和安生之间,她是一次被选择的结果。只是她心甘情愿。此后命运像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一头连着七月,另一头连着安生。吸引,陪伴,背叛,伤害,放逐……

只有经历过这些争吵、嫉妒、怨恨、惺惺相惜之后,才算过完了这段青春。七月说,我恨过你,可是我也只有你。

大多奋不顾身的感情都发生在青春年少时,毫无保留的付出,排山倒海的情绪,此生难有第二次的真诚,天崩地裂,血肉横飞,直至曾经沧海。多年后,那段过去的岁月会成为动荡世间的一簇小小温暖火焰,在暮年时,提醒自己浓烈地活过。


有否想过我曾经只想去相信

如果你是女生,年少时也曾遇到过一个走进你心里的女生,我说的不是一起吃饭上厕所那种,是灵魂中的奇妙暗合。你们相视一笑会觉得安心,在对方面前不用伪装自己,心里的秘密可以放心地说给她听,你还没开口她就懂你的意思。

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大概会懂七月与安生的这种感情。这是爱吗?好像不是,但也不仅仅是友情。

在这样的感情里,也会感受到更多的伤害与痛苦。因为过重的感情难免有损耗,彼此投入的注意力太多。有时会有剧烈的争执和分歧,若是双方无法势均力敌,很大程度上会出现巨大的损伤。而这正是世间万物的两面性,最深的爱背面才会有最深的恨。

安在早期作品会关注女生之间的这种感情,比如长篇小说《二三事》里的莲安与良生。安说过,若不是十分喜爱一个男人,男人通常是难以忍受的。而女生与女生之间,感知情感的能力更强,在情感上的联结有时更甚于男生,她们有更细腻的表达方式,更有机会出现soulmate。

什么是soulmate?是灵魂的匹配,是我们感到自己与之深深联系在一起的人。世上大半的人,终其一生,即使拥有了婚姻,也难以抵达soulmate。婚姻遍地都是,爱是殊荣。

在多年后的某一天你会发现少年时那种难以分辨的感情,其实是超越性别、更为纯洁的爱,是无上荣光。在那样的时光里,是你们相依为命。就像七月与安生,你们互为对方生命里的一扇门,打开后看到无限繁盛荒芜天地,关闭后也再无遗憾。

PS:窦靖童为电影创作的主题曲个人感觉惊艳。安曾说过中国女歌手她只听王菲,她的第一部电影主题曲是王菲女儿演唱,曲风和画面都有《七月与安生》的感觉。陈可辛也说,窦靖童对电影的理解超出了他的预期,我这篇文章的小标题全都用的是这首歌的中文翻译,这些歌词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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