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财里,校鹅和校鸭悠闲地游着,有时候会爬到岸上,走到光华门前大家放风筝的草坪,然后又游回去。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些鹅和鸭是哪里来的,就像人们不知道如何才能正确的打出“颐德楼”、“其孜楼”和“腾骧楼”,也不知道东门外孜孜不倦为我们带来“烤冷面”、“手抓饼”、“狼牙土豆”的小贩是如何与城管斗智斗勇,更不会知道为什么每晚凌晨经过图书馆的人们总是能看到四楼诡异的灯光始终亮着。
早上上学时,大部分植物园的人会直接走过梅园与竹园之间的小路,艰难的走过弧度过大的尔静桥——在这里往往还能看见骑着自行车的女生们被迫下车推行——然后加快脚步,赶在八点半之前坐进经世楼的教室;但如果早上的时间充裕的话,也有人会慢悠悠的逛过华新广场,或许会在半岛咖啡的自营早餐店买一份玉米猪肉饺或者糯米鸡外加一份豆浆,如果月底囊中羞涩的话,在一粟或者三味吃一份稀饭外加带了花椒的包子,然后从济民广场前去上课,也是常有的事。
在财大,上课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大多数在后座和微博网友还有知乎大佬谈笑风生的少年,在老师提出问题的一刹那,都会放下手机,和别的学生一起屏住呼吸,假装思考;还有一些在课上吃着早餐的同学,会慢慢从桌子底下伸出油条的头来,然后一口下去,再赶快喝上一口热腾腾的豆浆;有时候,课堂上还会时不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TIMI”或者iPhone特有的没电警告,这往往会成为全班哄堂大笑的格兰杰原因;课间往往还是比较开心的,经世楼上课的同学会从阶梯上跑下来,站在走廊上,看看E座和F座之间的草坪和黑绿红相间的灌木,然后极不情愿的被菊次郎之夏召回。
每天中午,财大的学生要用掉“五谷”、“三味”和“一粟”的十几摞餐盘,一点钟左右就会挖空原本满满当当摆着的三十多种餐食,事实上,早在十二点下课的时候,有的学生才刚刚下课,这里就挤满了上百号红了眼的学生,在这里,他们每天都要吃掉上千斤的肉和数不清楚的大米,每每听到西财学生前往三味的脚步,远在荣昌的小猪仔们都不由得瑟瑟发抖。西南财大里最广纳信息的,大概就要数食堂的大妈了,他们极少说话,却一直在聆听,他们总是会听见谁谁谁的校园卡里只剩下了六毛钱,东门新开了哪一家火锅店,期末时,人们也时常会在打饭时一边讨论最近的考试,如果你想要知道西财哪门课的挂科率最高,可以直接去问问打饭的大妈,哪场考试后学生都挤去了“冷菜”的窗口,用七八块钱的猪耳朵和卤鸡丝,填补自己伤心的创口。
成都其实是很少下雨的,往往多是阴天,不过即便是下雨的天气,也很难影响西南财经大学的好心情,雨后,经世楼往往被洗刷得很干净,尔静桥和经世的中间总是会积了一大滩的水,那些赶着去上课的人们,总是要体会一下蜻蜓点水的意味的;财大的雨天里,图书馆倒是会变的很紧俏的样子,或者最起码看来会更紧俏,如果你稍微到了晚一点,在门口本来就紧张的雨伞架上找一个空位,就变成了一件难事,一般情况下,最后还是委屈自己的宝贝伞儿和别人委屈一下。
西财的图书馆并不是特别大,这是一座简单、安静但永不休宁的建筑,有的学生喜欢一进来就爬上五楼,直奔安静的角落或者干脆找一个贝尔学习室学习学习;有的学生会走到图书馆二楼电脑桌后面的隔板自习室,享受一个安静的下午;有的学生则会慢悠悠的逛到三楼四楼,寻思着一个风景好阳光充足的地方看看书;当然,有一些大一的学生不知道的是,图书馆的一楼也是可以进的,不过要从旁边的侧门迂回过去。
正如所有西财学生吐槽的那样,图书馆里没有足够多的藏书,正如西财也没有足够完整的专业,也正如学校健身房的设施也是历历可数,但它的确是一个富有动感的学校。对于他的学生,西财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要么是寝室楼妈半夜被吵醒的皱眉,要么是在课间,从经世楼E座跑去颐德楼H座的焦虑;而对于他的另一些学生,西财所留下记忆的,不是东门柳林大道上银杏果挥发性脂肪酸的臭味,就是光华大门边和朋友吹牛谈天的闲散,或是每晚洗完澡回到床上,又担心第二天忘了拿校园卡,重新爬下床取下校园卡丢在桌上的尴尬。
夜晚,当经世楼陷入沉寂,华新超市、红旗超市开始人流稀少,水魔方和五谷的重庆小面也关上了铁闸门,寝室的灯开始一盏盏的熄灭,大家都开始进入梦乡的时候,校园里猫就开始活动,他们敏捷的穿行,四处游走,偶尔被在楼妈那里登记晚归的学生、通宵的网瘾少年和彻夜学习的学霸看见,但他们会很快就从你的眼前消失,就像是你在西财的生活一样。
文风借鉴自盖伊 特里斯的《被仰望与被遗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