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君与疑云
变异暴君的咆哮震得空气发颤，冰墙在它疯狂的撞击下布满裂纹，细碎的冰碴簌簌掉落。池予辞能清晰感觉到异能的消耗在加速，额角渗出细汗——这只暴君的力量远超她的预料，显然比前世同期出现的同类更难对付。
“左侧！”陆则衍的声音骤然响起，他身形如猎豹般窜出，长刀带起一道寒光，精准地劈向暴君挥来的巨臂。刀刃嵌入怪物厚实的皮肤，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暴君吃痛，狂躁地转身，另一只手臂横扫而出。陆则衍借力后跃，险险避开，左臂的伤口被牵扯，血色又深了几分。
“它的弱点在颈部！”池予辞高声提醒，同时双手结印，冰系异能凝聚成数根锋利的冰矛，如箭般射向暴君的脖颈。
“噗嗤——”冰矛刺入却未能贯穿，只留下几个血洞。暴君愤怒地嘶吼，猛地低头，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咬向池予辞。
“小心！”陆则衍瞳孔骤缩，竟不顾自身安危，再次提刀冲上前，用刀背狠狠砸向暴君的侧脸，迫使它偏过头去。
池予辞趁机后退，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一下。她看向陆则衍，对方却已再次投入战斗，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的舍身相救只是本能。
“池姐，燃烧瓶快用完了！”老周在一旁大喊，他们的火力对暴君几乎不起作用，只能勉强牵制。
池予辞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暴君颈部那几道冰矛留下的血洞——那里的皮肤相对薄弱。她咬了咬牙，对陆则衍道：“我需要三秒钟，吸引它的注意力！”
陆则衍没有丝毫犹豫：“好！”
话音未落，他竟主动冲向暴君的正面，长刀翻飞，每一刀都精准地刺向暴君的眼睛。怪物彻底被激怒，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巨臂疯狂地朝他砸去。陆则衍凭借灵活的身法不断闪避，身上却还是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就是现在！
池予辞闭上眼，将体内所有异能凝聚于一点，再猛地睁开——一道冰蓝色的光柱从她掌心射出，如同一把凝结了极致寒意的冰刃，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刺入暴君颈部的血洞！
“吼——！！！”
凄厉的惨叫响彻仓储区，暴君的身体剧烈抽搐，颈部涌出的血液瞬间被冻结成冰。几秒钟后，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池予辞踉跄了一下，异能透支让她眼前发黑。晓冉连忙跑过来扶住她：“池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摆摆手，看向不远处的陆则衍。他正靠在墙上喘息，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得吓人，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多谢。”池予辞走过去，递给他一瓶水。
陆则衍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喉结滚动：“该说谢谢的是我。若不是你，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他顿了顿，“你的异能……很特殊。”
“末世里，谁还没点保命的本事。”池予辞避开这个话题，“仓储区的物资，我们各取一半。”
陆则衍没意见：“可以。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暴君的弱点在颈部？这种变异体，很少有人见过。”
池予辞早就想好说辞：“之前在一本旧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没想到真能用上。”
陆则衍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但眼神里的疑云并未散去。这个叫池予辞的女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两队人分头收集物资，池予辞的队员动作迅速，很快就装满了两车。晓冉给陆则衍的人处理完伤口，过来汇报：“池姐，他们伤得都不轻，尤其是陆首领，失血太多，需要尽快找地方休养。”
池予辞点头，正准备让队员启程，陆则衍却走了过来：“池小姐要去哪里？”
“暂时还没定。”
“我们据点在城西废弃的罐头厂，那里防御还算稳固。”陆则衍道，“若池小姐不嫌弃，不如暂住几日？也好让我们报答今日之恩。”
队员们都看向池予辞。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而且和黑鸦合作，短期内能减少不少麻烦。
池予辞思索片刻，点头：“好。”
车队驶向罐头厂的路上，池予辞坐在副驾驶座，看着窗外倒退的废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苏瑶没死的事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那个女人阴险狡诈，如今怀恨在心，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更让她在意的是变异暴君的提前出现。这是否意味着，末世的进程因为她的重生而加快了？或者说，有其他未知的因素在影响着这一切？
“池姐，你看！”林默突然指着前方。
只见罐头厂外围的铁丝网旁，几个穿着黑鸦制服的人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地的身影，动作粗暴。走近了才看清，被围的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满是伤痕，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布包。
“这小子鬼鬼祟祟地在据点外转悠，肯定是奸细！”一个黑鸦成员怒喝着，抬脚就要踹过去。
“住手。”陆则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下了车，皱眉看着那少年，“怎么回事？”
“首领，这小子刚才想翻墙进来，被我们抓住了！”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脏兮兮却异常倔强的脸，他死死盯着陆则衍，声音嘶哑：“我不是奸细……我来找我姐姐，她叫林晚，三个月前加入了你们据点！”
陆则衍的眉头皱得更紧：“三个月前加入的人里，没有叫林晚的。”
“不可能！”少年急得红了眼，“我姐姐肯定在这里！你们把她藏哪了？”
就在这时，池予辞注意到少年怀里的破布包露出一角——那是一块绣着半朵梅花的手帕。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块手帕，她认得。
前世，有个叫林晚的女孩，曾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分过她半块压缩饼干。后来那个女孩为了保护队友，被丧尸咬伤，是池予辞亲手……结束了她的痛苦。而那块绣着半朵梅花的手帕，是林晚的信物，她说过，要留给弟弟当念想。
原来，这就是林晚的弟弟。
池予辞走上前，蹲在少年面前，声音放柔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警惕地看着她：“我叫林澈。”
“林澈，”池予辞看着他的眼睛，“你姐姐……是不是左眼角有颗痣？”
林澈愣住了，随即激动地点头：“是！你认识我姐姐？她在哪？”
池予辞沉默了。她该怎么告诉他，他的姐姐已经不在了？
陆则衍看出了端倪，对属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散开，然后对池予辞道：“你认识他姐姐？”
池予辞站起身，避开林澈期待的目光，对陆则衍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池予辞低声道：“他姐姐叫林晚，三个月前确实加入过你们据点，但一个月前外出搜集物资时，被丧尸咬伤，没能回来。”
陆则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所以，你认识林晚？”
“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池予辞不想多提前世的事，“这孩子太冲动，直接告诉他真相，恐怕会出事。”
陆则衍点头：“先带他回据点吧，慢慢再说。”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池予辞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栋烂尾楼楼顶，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苏瑶！
她果然跟来了！
池予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苏瑶跟着他们到黑鸦的据点，绝对没安好心。
而此时的烂尾楼楼顶，苏瑶看着驶进罐头厂的车队，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沾着血的通讯器——那是她从陈宇尸体上找到的，里面存着一个她本以为永远用不上的号码。
“喂，是虎哥吗？”苏瑶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弱和恐惧，“我知道黑鸦的据点在哪……我还知道，他们刚得了一批好东西，而且，他们首领受了重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嘎的声音：“哦？你有这么大的消息？说吧，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苏瑶看着罐头厂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只要一个人……池予辞，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挂了电话，苏瑶看着罐头厂的围墙，仿佛已经看到了池予辞被撕碎的模样。
池予辞，这一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第四章 夜袭与诡谋
罐头厂的夜晚比想象中更安静。废弃厂房被改造成简易宿舍，墙角堆着加固用的钢板，巡逻队员的脚步声每隔半小时就会从窗外经过，带着末世里难得的秩序感。
池予辞坐在床边，借着应急灯的微光擦拭着一把短刃。刀刃反射出她冷静的侧脸，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烂尾楼楼顶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苏瑶的出现绝非偶然，她敢跟踪到黑鸦据点，背后一定有依仗。
“池姐，陆首领让人送了些伤药过来。”晓冉端着一个铁盒走进来，里面是几瓶密封完好的消炎药和绷带，“他说……感谢你白天出手，还让我们有需要尽管开口。”
池予辞接过药盒，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他的伤怎么样了？”
“晓冉叹了口气：“还在发烧，左臂的伤口太深，虽然处理过了，但感染风险很大。他手下的人说，他硬撑着不肯休息，还在安排巡逻。”
池予辞沉默片刻，起身：“我去看看。”
陆则衍的房间在厂房最内侧，门口守着两个黑鸦成员，见到池予辞，立刻客气地让开。推开门，浓重的草药味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陆则衍正靠在床头看一张手绘地图，脸色依旧苍白，额头上敷着一块浸了冷水的布巾。
“来看我的笑话？”他抬头，语气听不出情绪。
“只是确认一下，我的盟友明天会不会变成一具尸体。”池予辞走到床边，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水杯，触手冰凉，“伤口发炎会引发败血症，在末世里，这比丧尸更致命。”
她放下水杯，径直走到桌边，拿起晓冉留下的消炎药：“张嘴。”
陆则衍挑眉，却没拒绝，配合地咽下药片。池予辞又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你好像对末世的规则很熟悉。”陆则衍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懂得处理伤口，知道变异体的弱点，甚至……懂得怎么在乱世里组建团队。”
“幸存者的本能而已。”池予辞避开他的视线，拿起那张手绘地图，上面用红笔标记着十几个红点，“这些是？”
“物资点，也是……危险区。”陆则衍解释，“红点越多的地方，变异体越密集。最近城西的变异体数量涨得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的。”
池予辞的心猛地一跳。前世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后来才发现，是某些未被清理的病毒源在散发特殊气息，吸引丧尸聚集。而城西……正是病毒最早爆发的区域之一。
“我知道一个地方。”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废弃研究所，“这里以前是生物实验室，末世初期被军方封锁过，里面很可能有病毒样本。”
陆则衍的眼神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
“传闻。”池予辞依旧用这个借口，“如果能找到病毒样本，或许能弄清楚变异体聚集的原因。”
陆则衍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低笑一声：“池予辞，你身上的秘密，比这末世的迷雾还多。”
他没再追问，只是将地图折好递给她：“明天如果我状态不好，你带队去。黑鸦的人，你可以调遣。”
池予辞接过地图，指尖微顿：“你不怕我卷走物资跑路？”
“你不像。”陆则衍的目光坦诚，“而且，我赌得起。”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紧接着是队员的嘶吼和丧尸的咆哮！
“怎么回事？”池予辞瞬间起身，握住了腰间的短刃。
陆则衍也猛地坐直，脸色一变：“是东门！有人闯进来了！”
两人冲出房间，只见罐头厂内一片混乱。原本坚固的铁丝网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数十只丧尸正疯狂涌入，而更让人惊心的是，一群拿着砍刀和钢管的壮汉混在尸群里，正朝着黑鸦成员砍杀——是虎哥的人！
“是虎哥的势力！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老周一边开枪一边大喊，手臂已经被砍了一刀。
池予辞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就锁定了一个身影——苏瑶正躲在虎哥身后，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死死地盯着她。
果然是她！
“陆首领，你没事吧？”虎哥看到陆则衍，狞笑着挥了挥手，“兄弟们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来‘探望’一下，顺便……借点物资用用！”
他身后的人立刻附和着哄笑起来，砍杀得更加凶狠。黑鸦的人猝不及防，加上陆则衍受伤，很快就落了下风。
“保护陆首领！”池予辞厉声喊道，同时发动冰系异能，地面瞬间凝结出冰层，让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壮汉滑倒在地。
“又是你这个臭娘们！”苏瑶尖叫起来，指着池予辞对虎哥道，“虎哥，就是她！杀了她，物资都归你！”
虎哥眼中闪过贪婪，挥刀就朝池予辞砍来：“那就先送你上路！”
池予辞侧身避开，短刃直刺他的小腹。虎哥皮糙肉厚，被刺中也只是痛呼一声，反手一刀劈来，力道极大。池予辞被逼得连连后退，眼角的余光瞥见陆则衍正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两个虎哥的手下缠住，左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襟。
“陆则衍！”她心头一紧，分神的瞬间，虎哥的刀已经到了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呼啸而来，精准地打在虎哥的刀背上，迫使他的刀偏了方向。是林默！他不知何时爬上了厂房的屋顶，正举着狙击枪瞄准。
“抓住那个狙击手！”虎哥怒吼。
池予辞趁机后退，对老周道：“带一半人去保护林默，剩下的跟我来！”
她再次发动异能，这一次，冰系异能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无数冰针，朝着虎哥的人射去。惨叫声此起彼伏，混乱中，池予辞的目光始终锁定着苏瑶。
这个女人，必须死！
她像一道影子，在尸群和人群中穿梭，很快就到了苏瑶面前。苏瑶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跑：“不要杀我！池予辞，你不能杀我！”
“当初你把我推进丧尸群时，怎么没想过这句话？”池予辞的声音冰冷，短刃划破空气，直逼苏瑶的后心。
就在刀刃即将刺中的时候，一只丧尸突然从侧面扑来，狠狠撞在池予辞身上！她踉跄着后退，苏瑶趁机躲到虎哥身后，尖叫道：“她想杀我！虎哥，救我！”
虎哥被彻底激怒，放弃了围攻陆则衍，转而朝池予辞扑来。而此时，更多的丧尸被枪声吸引，源源不断地从铁丝网的缺口涌入，整个罐头厂俨然成了炼狱。
池予辞被虎哥缠住，又要防备丧尸，渐渐落入下风。她看到陆则衍为了掩护手下，硬生生挨了一刀，看到晓冉被丧尸逼到墙角，看到老周的手臂血流不止……
愤怒和无力感同时涌上心头。
难道重活一世，还是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
不！
池予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再保留，将体内仅剩的异能全部调动起来，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冰粒。
“冰封！”
随着她一声低喝，以她为中心，一道冰墙迅速蔓延开来，将虎哥的人、丧尸，连同半个罐头厂都冻结在其中！虎哥保持着挥刀的姿势，脸上还凝固着狰狞的表情，苏瑶则被冻在离池予辞不到三米的地方，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池予辞喘着粗气，异能的过度透支让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是陆则衍。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色比刚才更差，却紧紧握着她的胳膊，防止她倒下。
“你……”他看着眼前冰封的景象，眼中充满了震惊。
池予辞没有力气回答，只是看着被冻在冰里的苏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苏瑶，这一次，你插翅难飞。
然而，就在这时，冰墙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碎裂声。池予辞和陆则衍同时看去，只见苏瑶所在的那块冰面，竟然在一点点裂开！
怎么可能？她的冰封异能，就算是变异体也无法轻易破开！
池予辞的心沉了下去，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笼罩了她。
冰面彻底碎裂的瞬间，苏瑶的身影从里面跌了出来，她的皮肤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黏液。
“池予辞……你看，我也变强了……”苏瑶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被丧尸抓伤后，没有变成怪物，反而……获得了力量！”
她的指甲变得尖锐如爪，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尸臭，却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
这是……半感染者？！
池予辞瞳孔骤缩。前世这种半感染者出现的时间更晚，他们保留着人类的意识，却拥有丧尸的力量和恢复力，极其难缠。苏瑶竟然成了其中之一！
苏瑶猛地扑了过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小心！”陆则衍将池予辞推开，自己却被苏瑶的利爪划中了胸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陆则衍！”
池予辞目眦欲裂，看着苏瑶再次扑向倒地的陆则衍，她捡起地上的长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过去——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在她面前受伤！
第五章 半感染者与抉择
长刀划破空气的锐响刺破混乱，池予辞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刀刃精准地劈向苏瑶后颈。然而半感染者的体质远超常人，刀锋只嵌入半寸，便被坚韧的皮肉卡住。
苏瑶吃痛嘶吼，猛地回头，青灰色的脸上满是怨毒，尖锐的指甲直刺池予辞面门。千钧一发之际，池予辞弃了长刀，侧身翻滚躲开，同时抽出腰间短刃，狠狠扎进她未受伤的肩胛。
“啊——！”苏瑶踉跄后退，伤口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只是那处皮肤的青灰色似乎更深了些。
“怪物！”池予辞低骂一声，转身扶起倒地的陆则衍。他胸口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涌得厉害，嘴唇已经开始发绀。
“别管我……”陆则衍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弱，“她是半感染者，打不死的，带你的人走……”
“闭嘴！”池予辞打断他，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支止血凝胶，毫不犹豫地倒在他伤口上，“黑鸦的人还在抵抗，你想让他们跟着你一起死？”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止血凝胶接触伤口的刺痛让陆则衍闷哼一声，却也暂时止住了大出血。这时，老周带着几个队员冲了过来，身上都带着伤。
“池姐！东门的丧尸快清完了，虎哥的人跑了大半，就剩这娘们了！”老周指着苏瑶，眼神发狠，“这怪物怎么杀不死？”
苏瑶站在不远处，正低头啃咬着地上一具虎哥手下的尸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听到动静，她猛地抬头，嘴角淌着黑血，眼中闪烁着非人的凶光。
“她靠新鲜血肉恢复，必须毁掉大脑。”池予辞沉声道，目光扫过周围——刚才的冰封异能耗尽了她的力气，现在连凝聚一丝寒气都困难。
晓冉扶着陆则衍退到安全处，急道：“池姐，陆首领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池予辞心一横，对老周道：“你们带陆首领和其他人回厂房固守，我来解决她。”
“池姐你一个人怎么行？”老周急了，“这怪物太邪门！”
“服从命令！”池予辞厉声喝道，同时捡起地上的石块，狠狠砸向苏瑶，“想杀我？来啊！”
苏瑶果然被激怒，放弃了啃食尸体，四肢着地如野兽般扑过来。池予辞转身就跑，故意朝着罐头厂深处的冷库方向奔去——那里温度极低，或许能克制半感染者的恢复力。
身后传来苏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池予辞能感觉到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拐过一个拐角，猛地停步，将早就攥在手里的打火石狠狠砸向堆在墙边的汽油桶。
汽油桶被砸倒，刺鼻的液体流淌出来。苏瑶扑到近前的瞬间，池予辞划亮最后一根火柴，扔了过去。
“轰——！”
火焰瞬间腾起，将苏瑶包裹其中。她在火里疯狂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皮肤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却依旧没倒下，反而顶着火焰朝池予辞扑来。
池予辞心脏狂跳，转身冲进冷库。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火焰的热浪，也暂时挡住了苏瑶的追击。冷库里温度低至零下，白雾缭绕，堆放着一排排废弃的冻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腥气。
她靠在门后喘息，冻得手指发僵。刚想缓口气，铁门突然被狠狠撞了一下，锈迹剥落，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苏瑶竟然在撞门！
池予辞咬紧牙关，四处打量。冷库深处有一台巨大的压缩机，旁边堆着几根加固用的钢条。她眼睛一亮，拖着一根钢条躲到压缩机后面。
“哐当——”
铁门终于被撞开，苏瑶浑身焦黑地冲进来，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皮肤却在低温下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恢复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她嗅着气味，一步步朝冷库深处走来。
池予辞握紧钢条，心跳如擂鼓。就在苏瑶经过压缩机旁的瞬间，她猛地从阴影里窜出，用尽全身力气将钢条插进苏瑶的后脑！
“噗嗤——”
钢条没柄而入，苏瑶的身体猛地僵住，青灰色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散去，重重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池予辞瘫坐在地，看着苏瑶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赢了，却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意，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冷库门再次被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踉跄着走进来。
“池予辞？”陆则衍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沙哑，他裹着一件厚大衣，胸口的伤口重新包扎过，脸色依旧苍白，却硬是撑着走了进来。
池予辞抬头，看到他手里还拿着一件军大衣，不由愣住：“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怕你冻成冰块。”陆则衍将大衣扔给她，自己靠在门框上喘息，“你的人说你进了冷库，我……不放心。”
池予辞裹紧大衣，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她看着陆则衍，忽然笑了：“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当成仇人杀了？”
“你不会。”陆则衍看着她，眼神深邃，“你恨的是背叛者，不是所有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瑶的尸体上：“半感染者……你早就知道这种存在？”
池予辞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前世见过。他们比丧尸更可怕，因为还保留着人的算计。”
“前世？”陆则衍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池予辞心头一紧，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她看着陆则衍探究的目光，忽然觉得没必要再隐瞒——这个男人在她数次遇险时挺身而出，或许……可以成为真正的盟友。
“我不是第一次经历这场末日。”她低声道，“我死过一次，在丧尸群里，被我最信任的人推下去的。”
陆则衍眼中闪过震惊，却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所以你才知道那么多……关于变异体，关于半感染者，关于未来？”
“是。”
“那你知道……这场末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陆则衍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池予辞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前世我死的时候，末世已经持续了五年，病毒还在变异，人类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陆则衍的眼神黯淡下去，靠在门框上的身体仿佛更虚弱了些。
“但我知道，我们可以做得更好。”池予辞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知道哪里有更安全的据点，知道哪些物资点能避开大规模尸群，甚至……可能知道病毒的源头。”
陆则衍抬头看她，眼中重新燃起微光：“你想怎么做？”
“找到病毒源头，或许能研制出抗体。”池予辞的目光坚定，“但这需要人手，需要资源，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势力做后盾。黑鸦有这个潜力，而你……是个合格的首领。”
她顿了顿，伸出手：“所以，要不要跟我赌一次？赌我们能在这末世里，为人类拼出一条活路。”
冷库的白雾缭绕在两人之间，陆则衍看着她伸出的手，那只手纤细却布满薄茧，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伤后的微颤，却异常坚定。
“好。”他说，“我赌。”
就在这时，冷库外传来林默焦急的呼喊：“池姐！陆首领！不好了，外面的丧尸……好像在往一个方向聚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池予辞快步走出冷库，爬上厂房的制高点。夜色中，远处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丧尸正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像一条黑色的河流，目的地赫然是——她之前在地图上标记的废弃研究所！
“它们果然被吸引过去了。”池予辞低声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研究所里一定有问题。”
陆则衍站在她身边，即使身体虚弱，目光依旧锐利：“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研究所。”
“嗯。”池予辞点头，忽然注意到他胸口的绷带又渗出了血迹，“你的伤……”
“死不了。”陆则衍不在意地摆手，目光却落在她冻得发红的脸颊上，“倒是你，刚才在冷库待太久，脸色很差。”
池予辞摸了摸脸，确实冰得像块石头。她刚想说没事，就听陆则衍道：“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黑鸦的人。”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却奇异地让人无法反感。池予辞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挺拔依旧，只是步伐间的踉跄暴露了他的虚弱。
她忽然觉得，这场重生后的复仇之路，似乎渐渐偏离了原来的轨道。除了仇恨，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而远处的废弃研究所里，黑暗的地下三层，一个培养舱正发出幽幽的绿光。舱内漂浮着一个人形的轮廓，周身插满了透明的管子，液体中，无数细小的黑色菌丝正在缓缓蠕动，朝着心脏的位置聚集……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第六章 研究所的秘密
天刚蒙蒙亮，罐头厂就响起了集合的哨声。池予辞站在队伍前列，看着眼前的人——黑鸦的核心成员加上她的小队，共二十一人。经过昨夜的突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倦色和伤痕，却眼神坚毅。
陆则衍换上了干净的黑色作战服，胸口的绷带被小心地遮盖住，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他身负重伤。他站在池予辞身边，声音沉稳：“目标，城西废弃研究所。进去后听池予辞指挥，保持警惕，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众人齐声应是，没有人因为要听从一个“外人”的命令而有异议。昨夜池予辞冰封半座罐头厂、力战半感染者的身影，早已让他们心服口服。
车队驶离罐头厂时，池予辞特意看了一眼东门——那里的铁丝网已经被重新加固，地上的血迹和冰碴被清理干净，仿佛昨夜的惨烈从未发生。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尸臭，提醒着他们末世的残酷。
林澈被留在了罐头厂，由两个队员看守。池予辞没告诉他林晚的死讯，只是说要带他去找姐姐，暂时稳住了这个冲动的少年。有些真相，需要在合适的时机揭晓。
车辆在废墟中穿行，越靠近研究所，路边的丧尸尸骸就越多，有的甚至还保持着朝研究所爬行的姿势。池予辞皱着眉，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池姐，前面路口有大量变异体聚集。”林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他坐在最前面的侦察车，“至少有三十只，还有两只力量型的。”
池予辞看向陆则衍：“硬闯还是绕路？”
“硬闯。”陆则衍毫不犹豫，“绕路会浪费时间，而且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他对驾驶员道，“打开扩音器，把它们引到开阔地。”
刺耳的噪音瞬间响起，原本聚集在路口的变异体被吸引，嘶吼着朝车队冲来。池予辞打开车窗，冰系异能凝聚成冰锥，精准地射穿最前面几只丧尸的头颅。陆则衍则端起重弩，每一发都能射穿两只丧尸的胸膛。
队员们配合默契，车斗里的人用砍刀清理靠近的漏网之鱼，很快就清理出一条通路。车队冲破尸群，稳稳停在研究所门口。
研究所的大门是厚重的合金门，上面还挂着“生物安全三级”的标识，只是玻璃早已碎裂，门口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林默，破解门禁。”池予辞下车，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研究所共有三层，地上两层，地下一层——至少官方资料是这么写的。但前世她隐约听说，这里有未被记录的地下结构。
林默蹲在门禁前，手指在面板上飞快地敲击。几分钟后，合金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腐败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几欲作呕。
“里面的空气……好像有点问题。”晓冉捂住口鼻，脸色发白，“有挥发性毒素的可能。”
池予辞点头：“都戴上防毒面具，跟紧我，不要触碰任何不明物体。”
众人戴上装备，鱼贯而入。一楼是接待大厅，散落着翻倒的桌椅和文件，墙上的电子屏还在闪烁着雪花，地上的血迹蜿蜒着伸向楼梯口。
“一楼安全。”老周检查完汇报。
池予辞看向楼梯：“陆则衍带一队守在这里，我带一队上去。保持通讯畅通。”
“我跟你一起去。”陆则衍不容置疑地说，“你的异能更适合探路，但需要人掩护。”
池予辞没再拒绝。两人带着林默和四个队员上了二楼。二楼是实验室区域，一个个玻璃培养舱整齐排列，里面大多是空的，少数几个残留着浑浊的液体和不知名的组织碎片。
“池姐，你看这个。”林默指着一个破碎的培养舱，里面的液体已经干涸，舱壁上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写着“实验体73号，注射病毒株B型，观察期14天”。
池予辞的心跳漏了一拍。病毒株B型，正是导致丧尸变异的元凶！这里果然和末日病毒有关！
她走到一个还在运行的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一段加密数据。林默立刻上前破解，手指翻飞间，数据一点点被解密。
“是实验日志！”林默惊喜道，“这里记录了病毒的研发过程……天啊，这根本不是意外泄漏，是人为投放的！”
池予辞和陆则衍同时看去——日志里详细记录了病毒的特性、传播方式，甚至还有不同地区的投放时间和剂量。最后一条记录的日期，正是末日爆发的前三天。
“疯子……”一个队员忍不住低骂。
池予辞的目光落在日志末尾的签名上——一个模糊的代号：“普罗米修斯”。
这个代号，她前世也听过。传闻是一个神秘的科研组织，在末日爆发前就消失了，没想到竟然是病毒的始作俑者！
就在这时，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伴随着低沉的嗡鸣。
“怎么回事？”陆则衍皱眉，按住了耳机，“一楼汇报情况。”
耳机里传来一阵杂音，紧接着是老周焦急的声音：“陆首领！地下……地下好像有东西在动！地面在开裂！”
池予辞心中一紧：“下去看看！”
众人冲下楼梯，只见一楼的地面果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黑色的菌丝从缝隙中钻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老周带着队员用火焰喷射器烧杀，却只能暂时阻止，那些菌丝被烧毁后很快又重新长出。
“这是什么鬼东西？”
“小心！”池予辞突然大喊，指向裂缝深处。
一只布满黑色菌丝的手臂猛地从裂缝中伸出，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一个庞然大物缓缓爬了出来。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由无数菌丝和腐肉组成的怪物，身体两侧伸出数根粗壮的触须，每一根触须上都长着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众人。
“是……母体！”池予辞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前世后期，这种母体丧尸才会出现，它们是病毒的源头，能不断滋生新的丧尸和变异体，极其恐怖。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一只！
母体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触须猛地甩出，瞬间卷住了两个反应不及的队员，将他们拖向裂缝。
“放开他们！”陆则衍怒吼，举起重弩射向触须。弩箭穿透菌丝，却没能伤到本体，反而激怒了母体。更多的触须从它体内钻出，如毒蛇般射向众人。
池予辞立刻发动冰系异能，在众人面前凝结出一道冰墙。触须撞在冰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冰墙瞬间布满裂纹。
“撑不了多久！”池予辞喊道，“林默，找出口！”
林默手指飞快地在平板电脑上操作：“后面有个消防通道，可以通到外面！”
“老周带一半人掩护，其他人跟我走！”陆则衍下令，同时挥刀斩断一根靠近的触须。触须落地，断口处的菌丝疯狂蠕动，竟很快长成了一只小型的变异体。
“不能砍断它的肢体！”池予辞喊道，“会再生！”
众人一边后退一边抵抗，很快就被逼到了消防通道门口。池予辞看着步步紧逼的母体，又看了看身后的队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你们先走，我断后。”
“不行！”陆则衍立刻反对，“你的异能快耗尽了，留在这里就是送死！”
“这是命令！”池予辞厉声道，“你带着他们出去，找到普罗米修斯的线索，这比我的命重要！”
她猛地将陆则衍推向通道口，同时转身发动异能，将整个大厅的地面冻结，暂时困住了母体的移动。
“池予辞！”陆则衍怒吼，想要冲回来，却被老周死死拉住。
“陆首领，快走！池姐不会有事的！”
池予辞看着他们消失在通道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冰墙在母体的撞击下已经开始碎裂，黑色的菌丝正沿着冰面蔓延，爬上她的脚踝。
意识模糊之际，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被推下丧尸群的那一刻，只是这一次，她的心中没有怨恨，只有一丝遗憾。
遗憾没能看到末日结束，遗憾没能……再和陆则衍多说几句话。
就在菌丝即将爬上她脖颈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冲破通道口，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陆则衍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用身体挡住了扑来的触须，后背瞬间被菌丝覆盖。
“你怎么回来了……”池予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我赌输了。”陆则衍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而坚定，“我赌你会活着，所以必须回来带你走。”
他抱着她，转身冲向还未完全关闭的合金门。母体的触须紧追不舍，狠狠刺穿了他的后背。陆则衍闷哼一声，却没有停下脚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了研究所。
身后，合金门缓缓关闭，隔绝了母体的嘶吼和蔓延的菌丝。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带着一丝暖意。陆则衍抱着池予辞倒在地上，后背的菌丝正在吞噬他的生机，他的脸色迅速变得青灰。
“陆则衍！”池予辞慌了，想要扯掉那些菌丝，却被他按住了手。
“别碰……”他笑了笑，眼神温柔，“池予辞，记住……普罗米修斯的基地，在……”
他的话没能说完，手无力地垂下，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池予辞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发不出任何声音。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远处，林默带着队员跑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红了眼眶。
“池姐……”
池予辞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她轻轻放下陆则衍，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备好车。”
“我们去普罗米修斯的基地。”
“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风吹过废墟，卷起尘土，仿佛在为逝去的灵魂哀鸣。池予辞的身影站在阳光下，挺拔而孤绝，复仇的火焰在她眼中重新燃起，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末日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余烬与新生
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陆则衍却死死抱着怀里的池予辞，踉跄着冲出研究所的范围。阳光落在他被菌丝覆盖的后背上，那些黑色的东西像是畏惧光线般疯狂蠕动，却依旧死死地嵌在皮肉里。
“陆则衍！放我下来！”池予辞挣扎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能闻到那股越来越浓的腐臭味——那是半感染者初期的征兆。
陆则衍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直到冲出百米开外，才重重跪倒在地，将她护在身下。
“咳咳……”他咳出一口黑血，溅在池予辞的衣袖上，“别……别碰我……”
池予辞却不管不顾，爬起来抱住他的肩膀，声音哽咽：“我带你回去！晓冉能治好你！一定能的！”
“没用的……”陆则衍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仿佛怕那些黑色菌丝沾染到她，“这东西……是病毒母体的核心菌丝，一旦侵入……就救不回来了。”
他看着远处研究所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母体的嘶吼，却被合金门挡着，暂时无法出来。“普罗米修斯……他们留下这东西，就是为了……毁灭一切……”
“别说了！我带你走！”池予辞想把他扶起来，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冷，后背上的菌丝已经蔓延到了脖颈。
陆则衍抓住她的手，眼神异常清明：“池予辞，听着……黑鸦的人……交给你了……找到普罗米修斯……阻止他们……”
“我不！”池予辞摇头，泪水汹涌而出，“要走一起走！你答应过要跟我赌一次的！”
“我没输……”陆则衍的声音越来越低，嘴角却带着笑意，“能认识你……很好……”
他的手缓缓垂落，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后背上的黑色菌丝在他断气的瞬间，突然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个狰狞的血洞。
“陆则衍——！！！”
池予辞的哭喊声响彻废墟，却只引来几只零星的丧尸，很快被赶来的队员清理掉。
老周和晓冉冲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红了眼眶。
“池姐……”晓冉哽咽着说不出话。
池予辞抱着陆则衍冰冷的身体，久久没有动。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暖不了那颗瞬间冰封的心。前世的背叛让她学会了恨，而这一世的失去，却让她尝到了比恨更痛的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站起身，将陆则衍的尸体小心地放平，整理好他凌乱的衣领。
“把他带回去，好好安葬。”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
“池姐……”老周担忧地看着她。
“执行命令。”池予辞转身，看向研究所的方向，眼中没有了泪水，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普罗米修斯，我会找到他们的。”
回到罐头厂，池予辞没有参加陆则衍的葬礼。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遍地看着从研究所带回来的资料，试图从那些零碎的信息中找到普罗米修斯的线索。
林澈几次想去找她，都被老周拦住了。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再吵闹着要找姐姐，只是每天坐在陆则衍的墓碑旁，默默地擦拭着那块简陋的木牌。
三天后，池予辞走出了房间。她剪短了长发，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腰间别着陆则衍留下的那把长刀。
“召集所有人。”她对老周说。
黑鸦的成员和她的小队很快聚集在空地上，看着站在高台上的池予辞。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锐利，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陆首领牺牲了。”池予辞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但他的遗愿，我们要完成。”
她举起手中的资料：“研究所里的母体，是普罗米修斯的造物。这个组织制造了末日病毒，还在策划着更可怕的阴谋。我们要找到他们，阻止他们。”
“愿意跟我走的，留下。不愿意的，我会分给你们足够的物资，让你们离开。”
人群沉默了片刻，老周第一个站出来：“我跟池姐走！陆首领信你，我就信你！”
“我们也跟池姐走！”
“为陆首领报仇！”
回应声此起彼伏，没有一个人离开。
池予辞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很好。”她点头，“从今天起，黑鸦和我们的小队合并，依旧叫黑鸦。目标——找到普罗米修斯，揭开末日的真相。”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响彻云霄。
出发前，池予辞去了陆则衍的墓前。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刀痕，是他生前常用的标记。
她放下一束从废墟里找到的野花，轻声道：“你看，他们都愿意跟我走。你没赌输，我也不会让你输。”
风吹过废墟，仿佛传来一声温柔的回应。
池予辞转身，不再回头。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陆则衍用生命守护的希望；身前，是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前路。
她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眼神坚定。
普罗米修斯，不管你们藏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会找到你们。
为了陆则衍，为了所有在末世中挣扎的人，也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新生。
车队再次出发，朝着未知的远方驶去。罐头厂的大门缓缓关闭，成为了他们身后一个遥远的符号。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一份加密文件正通过卫星信号传向世界的各个角落，文件的开头写着：
“实验体73号，半感染者，已成功融合母体菌丝，代号——”
后面的字迹被涂抹掉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像是一只展翅的乌鸦。
末日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第八章 代号“乌鸦”
车队在废墟中行驶了半月，一路向西。越靠近内陆，变异体的种类越发诡异，时而遇到能喷吐强酸的腐蚀者，时而撞见速度快如闪电的影行者，甚至有一次，他们遭遇了一群会模仿人类呼救声的“啼尸”，险些中了圈套。
池予辞的冰系异能在实战中愈发纯熟，她学会了用冰层制造陷阱，用冰雾掩护撤退，甚至能在瞬间冻结变异体的血液。只是每次动用异能后，指尖总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晓冉检查后也说不出缘由，只当是异能透支的后遗症。
林澈渐渐融入了团队。少年褪去了最初的冲动，跟着老周学习格斗，跟着林默摆弄通讯设备，偶尔会望着远方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池予辞终究没告诉他林晚的死讯，有些真相，或许让时间来揭晓更合适。
这日，车队抵达一座废弃的军事基地。根据研究所找到的零碎线索，普罗米修斯曾在这里设立过临时据点。基地的大门锈迹斑斑，上面布满弹孔，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战斗。
“池姐，侦测到基地深处有微弱的能量反应。”林默调试着设备，眉头紧锁，“像是……某种信号发射器。”
池予辞点头：“老周带一队守在外面，我带林默和晓冉进去。”
“我也去。”林澈突然开口，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匕首，那是老周给他的。
池予辞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眼神里没有怯懦，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她终是点头：“跟上，别乱跑。”
四人进入基地，里面比想象中更破败。训练场上散落着锈蚀的枪支，宿舍的墙壁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气息。
“能量反应在地下仓库。”林默指着地图上的标记。
地下仓库的门被铁链锁着，上面贴满了黄色的警示胶带，胶带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高危”“隔离”等字眼。
池予辞挥刀斩断铁链，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仓库里漆黑一片，只有角落的应急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小心。”池予辞打开战术手电，光束扫过仓库——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金属货架，上面堆满了密封的箱子，箱子上印着和研究所一样的标识：“普罗米修斯项目组”。
林默快步走到仓库中央，那里有一个半米高的金属台，上面放着一个正在运行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代码。
“是信号发射器没错，”林默检查着仪器，“它在向外界发送加密数据，接收方……暂时查不到。”
池予辞走到货架前，撬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排排蓝色的针剂，标签上写着“病毒抑制剂”。她心中一动，拿起一支对着光看，里面的液体清澈透明，和前世后期军方研制的抑制剂很像。
“这东西……能抑制病毒扩散？”晓冉惊讶地问。
“或许。”池予辞将针剂收好，“但普罗米修斯不会好心到免费提供抑制剂，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就在这时，林默突然惊呼一声：“池姐，你看这个！”
他在仪器的存储盘里找到了一份文件，打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研究所的培养舱前，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笑容温和，眼神却透着寒意。
照片下方标注着一行字：“普罗米修斯核心成员，20XX年于城西研究所合影。”
池予辞的目光落在照片角落的一个年轻女人身上，心脏猛地一缩。
那个女人……竟然和林晚长得有七分相似！
“林晚……”她下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
一直沉默的林澈突然抬头，死死盯着照片上的女人，声音颤抖：“那是……我姐姐？”
池予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林晚竟然是普罗米修斯的成员？这怎么可能？前世那个分她半块压缩饼干、最后为了保护队友而死的女孩，会是病毒制造者的一员？
“不……不可能……”林澈摇着头，眼眶通红，“我姐姐是医生，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池予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照片上的男人：“林默，查这个人的资料。”
林默飞快地敲击键盘，很快，男人的资料出现在屏幕上：“艾伦·金，华裔科学家，普罗米修斯项目负责人，主攻病毒变异研究……末日爆发后失踪。”
“他旁边的女人呢？”
林默继续查询，屏幕上却只跳出一行字：“实验体73号，身份未知，状态：失踪。”
实验体73号？！
池予辞猛地想起第七章结尾那份加密文件里的内容——“实验体73号，半感染者，已成功融合母体菌丝，代号——”
那个模糊的印记，不正是乌鸦吗？！
难道林晚就是实验体73号？那个半感染者“乌鸦”？
“不！我姐姐不是实验体！”林澈情绪激动，冲过去想砸掉仪器，被池予辞一把拉住。
“冷静点！”池予辞厉声道，“现在还不能确定！”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哐当”一声被关上，应急灯瞬间熄灭，整个仓库陷入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晓冉紧张地问。
池予辞立刻打开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四周——货架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脸上戴着乌鸦面具，手里拿着制式武器，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普罗米修斯的人！”池予辞低喝一声，将林澈护在身后，同时发动冰系异能，在身前凝结出冰墙。
“池予辞小姐，我们等你很久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为首的面具人向前一步，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或者，我们该叫你……‘冰之女王’？”
池予辞瞳孔骤缩。对方竟然知道她的名字，甚至知道她的异能！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是‘守夜人’，”面具人轻笑一声，“专门清理普罗米修斯的‘弃子’。比如你，比如……实验体73号。”
他抬手，身后的人立刻举起枪。
“等等！”池予辞喊道，“你们认识林晚？她在哪里？”
面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低笑起来：“林晚？你是说实验体73号？她可是我们的‘杰作’，可惜……跑丢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
他的目光落在池予辞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的眼神：“你的冰系异能很有趣，或许能完美融合母体菌丝。”
池予辞心中一寒。他们的目标是自己？想用自己代替林晚，成为新的实验体？
“做梦！”她怒吼一声，冰墙突然炸开，无数冰碴朝着守夜人射去。
枪声瞬间响起，子弹打在冰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池予辞趁机拉着林澈后退，晓冉和林默也立刻找掩护反击。
仓库里顿时陷入混战。守夜人的枪法精准，配合默契，显然受过专业训练。池予辞的冰系异能虽然厉害，却难以同时应对十几个枪手，很快就落入下风。
“池姐，左边！”林默大喊。
池予辞侧身躲开子弹，冰锥射出，击中一个守夜人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为首的面具人突然动了。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化作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池予辞面前，匕首直刺她的心脏！
池予辞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刺来——
“小心！”
林澈突然扑了过来，用身体挡在池予辞面前。
“噗嗤——”
匕首深深刺入少年的后背。
“林澈！”池予辞目眦欲裂。
林澈回头，对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池姐……帮我……找到姐姐……问她……为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头便无力地垂下。
“啊——！！！”
池予辞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心头，体内的异能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整个仓库的温度骤降，地面、墙壁、天花板，瞬间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守夜人的动作也变得迟缓。
为首的面具人脸色大变：“不好！她要失控了！撤退！”
守夜人迅速撤离，消失在黑暗中。仓库里只剩下池予辞和倒在地上的林澈，以及被冰封的林默和晓冉。
池予辞抱起林澈冰冷的身体，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又失去了一个人。
就在这时，林澈紧握的手突然松开，掉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牌。池予辞捡起来一看，上面刻着半朵梅花，和林晚的手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金属牌的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姐姐，等我找到你，我们就回家。”
池予辞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林晚，你到底是谁？
你在哪里？
仓库外，老周听到枪声冲进来，看到里面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池予辞抬起头，眼中没有了泪水，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老周，”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准备车。”
“池姐，去哪里？”
“去找林晚。”池予辞站起身，将金属牌紧紧攥在手里，“不管她是普罗米修斯的成员，还是实验体73号，我都要找到她。”
她要问清楚，为什么？
为什么制造病毒？
为什么抛弃弟弟？
为什么……要让这个世界变成地狱？
阳光透过仓库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池予辞身上，却照不进她眼底的寒冰。
寻找林晚的路，注定比寻找普罗米修斯更艰难。
但她别无选择。
因为这不仅是为了林澈的遗言，更是为了……她自己心中那最后一丝尚未冰封的执念。
车队再次出发，这一次，目标明确——根据守夜人留下的线索，林晚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北方的极寒之地。
那里，或许藏着所有问题的答案。
第九章 梅花印记与重逢
冰层在池予辞的控制下缓缓消融，林默和晓冉冻得瑟瑟发抖，却顾不上取暖，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澈，眼圈通红。
“池姐……”晓冉想说些什么，却被池予辞摇头制止。
她将林澈的尸体小心地放平，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然后捡起那个刻着半朵梅花的金属牌，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牌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钝痛。
“把他带回去，和陆则衍葬在一起。”池予辞的声音沙哑，听不出情绪，“林默，检查守夜人有没有留下痕迹。”
林默立刻行动，在仓库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遗落的通讯器。通讯器屏幕已经碎裂，但存储芯片还完好。他连接设备读取数据，脸色越来越凝重。
“池姐，这里有段未发送成功的录音。”
他按下播放键，沙哑的电流声后，传来守夜人首领那个令人不适的声音：
“艾伦博士，实验体73号的踪迹出现在北方安全区，携带‘母体核心’潜逃。建议启动‘清除程序’，同时……新的实验体（冰系异能者）已出现，适配度92%，是否捕获？”
停顿片刻，一个温和却冰冷的男声响起，正是照片上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艾伦·金：
“不必清除73号，她身上的‘母体核心’还未完全觉醒。盯住那个冰系异能者，她是完美的‘容器’。另外，告诉‘乌鸦’，她的弟弟……已经死了。”
录音到此结束。
池予辞的心脏猛地一缩。
艾伦知道林澈的存在？他故意让守夜人透露消息，是为了刺激林晚？还有“乌鸦”……这个代号果然和林晚有关！
“北方安全区……”池予辞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去北方。”
老周有些犹豫：“池姐，北方安全区是目前最大的幸存者基地，由官方和几个大势力共同掌控，鱼龙混杂，而且……距离这里还有上千公里。”
“必须去。”池予辞握紧手中的金属牌，“那里有林晚，有普罗米修斯的线索，还有我们必须知道的真相。”
车队再次启程，一路向北。越靠近安全区，道路两旁的幸存者就越多，偶尔能看到穿着统一制服的巡逻队，末世的混乱中似乎透出一丝秩序的曙光。
这日傍晚，车队在一个临时补给点休整。池予辞正和林默核对路线，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我都说了我有通行证！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池予辞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她走出帐篷，只见补给点的入口处，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女人正和守卫争执。女人戴着一顶宽檐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紧抿的嘴唇。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身形清瘦，却透着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通行证早就过期了！”守卫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要么交钱，要么滚蛋！”
女人踉跄了一下，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几包压缩饼干，一瓶水，还有一块绣着半朵梅花的手帕。
梅花手帕！
池予辞瞳孔骤缩，几乎是瞬间冲了过去，捡起那块手帕。
女人猛地抬头，帽檐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却异常美丽的脸。她的左眼角有一颗小巧的痣，和照片上的实验体73号一模一样，也和林晚……一模一样！
“林晚？”池予辞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女人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警惕和……痛苦。
“你是谁？”她后退一步，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我是池予辞。”池予辞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认识林澈。”
提到林澈的名字，女人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他……他怎么样了？”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池予辞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心中的疑团更深了。如果她真的是普罗米修斯的成员，为什么会对林澈的消息如此在意？
“他……”池予辞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出真相，“他为了救我，死在了守夜人的手里。”
女人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才勉强站稳。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剧烈地颤抖着。
“是艾伦……是他害死了澈儿……”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恨意。
池予辞走上前，将那块刻着梅花的金属牌递到她面前：“这是林澈留给你的。他说，等找到你，就一起回家。”
女人看着金属牌，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们，守卫也忘了驱赶，只是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池予辞示意老周处理后续，自己则蹲在女人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等她哭声渐歇，池予辞才低声问：“你真的是实验体73号？是普罗米修斯的人？”
女人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眼神坚定：“我是林晚，但我不是他们的人。我是被艾伦骗了。”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我知道你们想找普罗米修斯，想知道末日的真相。跟我来，我告诉你们一切。”
林晚带着他们来到补给点后方的一个废弃仓库，确认四周无人后，才缓缓开口。
原来，林晚本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艾伦是她的导师。末日爆发前，艾伦以“研究抗病毒疫苗”为名，邀请她加入项目组，她信以为真，直到发现他们在研制的是毁灭性的病毒，才幡然醒悟。
但那时已经晚了，她被注射了病毒株，成为了实验体73号。幸运的是，她的身体对病毒有特殊的抗性，没有变成丧尸，反而获得了控制植物的异能，却也成了半感染者，被普罗米修斯追杀。
“艾伦一直在找我，因为我体内有‘母体核心’的碎片，那是控制病毒母体的关键。”林晚苦笑一声，抬手掀开风衣的袖子，她的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里隐约有绿色的光芒流动，“守夜人是他的爪牙，而‘乌鸦’……是他给我取的代号。”
池予辞终于明白了。林晚不是帮凶，而是受害者。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研究所？为什么和艾伦的人合影？”
“我是去偷病毒抑制剂的配方。”林晚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合影是被胁迫的，那时我刚被注射病毒，还在他们的控制下。”
她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微型硬盘：“这是我偷偷拷贝的资料，里面有普罗米修斯的基地位置，还有……病毒解药的部分配方。”
池予辞接过硬盘，心中百感交集。兜兜转转，她们终于找到了关键线索，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北方安全区里，有普罗米修斯的人吗？”
林晚点头：“艾伦就在安全区的核心实验室，他在利用那里的资源，研究如何让‘母体核心’完全觉醒。一旦成功，整个世界都会被病毒吞噬。”
池予辞握紧硬盘，眼神锐利：“我们必须阻止他。”
“很难。”林晚摇头，“安全区的高层里有他的人，而且……他身边有个很厉害的护卫，代号‘毒蛇’，实力深不可测。”
池予辞想起守夜人首领那快得诡异的速度，心中一凛：“是不是一个戴着乌鸦面具，速度很快的人？”
林晚惊讶地看着她：“你见过他？”
“在军事基地交过手。”
“那就是他。”林晚的脸色凝重起来，“他也是半感染者，注射的是‘速度型’病毒株，比我更难对付。”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紧接着是老周焦急的声音：“池姐！不好了！是守夜人！他们追来了！”
池予辞和林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林晚迅速收起硬盘：“后门有条密道，可以通向补给点的仓库。我引开他们，你们先走！”
“不行！”池予辞立刻反对，“你体内有母体核心，他们的目标是你！”
“也是你。”林晚看着她，眼神复杂，“艾伦说你是完美的‘容器’，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她突然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澈儿是为了救你死的，我不能让他白死。池予辞，带着资料去北方安全区，找到解药，结束这一切。”
说完，她不等池予辞反驳，转身冲出仓库，同时发动异能——仓库周围的杂草突然疯长，如藤蔓般缠住了冲进来的守夜人。
“这边！”林晚大喊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林晚！”池予辞想追上去，却被老周拉住。
“池姐，快走！这是她的选择！”
守夜人的枪声越来越近，乌鸦面具在夜色中闪着诡异的光。池予辞看着林晚消失的方向，紧紧攥住手中的硬盘。
“我们走。”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她们从密道离开，身后传来林晚最后的嘶吼，以及守夜人愤怒的咆哮。
池予辞没有回头。
她知道，林晚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这份沉甸甸的嘱托，她必须完成。
北方安全区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巨大的围墙在夜色中如巨兽般蛰伏。
池予辞看着那道围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艾伦，毒蛇，普罗米修斯……
我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