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中旬,我的人生角色再一次转换为单身。
犹记得那日,在大厅里临时起草离婚协议,那一刻只要他签字我便自由了,而这样的时刻用了三年铺垫,这三年浸泡了无数的眼泪,心痛,到绝望。不知道每一对夫妻在分手的时候是如何想的,酣畅淋漓之后,调解员一边制作离婚证一边问我是自愿的吗?那一刻我恍惚着,心仿佛空了一块。调解员说还离吗?他说离的,而我这个逼他离婚闹了三年的我却哑口了,再次重复后才回答自愿离婚的。递上鲜红的结婚证然后接过墨迹未干的暗红的离婚证,我想要的,心心念念的离婚就这样完成了,高兴吗?
我们在回家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早已经忘记了多少年彼此的不沟通已然习惯,自此,我们之间只剩下孩子的父母单一的角色。
晚上,Y怪我太草率,她说不出三个月你就会后悔的!
可其实,在走出大门的那刻,我的心就空了,天空灰了,仿佛所有的道路上的路标都没有了,三年时间,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离婚,如今偿愿,却不知道该如何行走了。
在外面待了三年,错过了孩子三年的时光,他们长高了,长壮了,也长成熟了许多,唯一少的就是对妈妈的爱。
曾经想单飞的我,在脆生生的妈妈声中所有的坚强都倒塌了,所有的潇洒都飘散了,看着孩子们熟睡的脸,暗暗下了决心,纵使一生孤苦也要守在孩子身边。
生活,在离与不离之间并无大的变化,家里依然没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孩子一样过着只有妈妈的日子。
十年婚姻,寂寞如斯,一个人的日子日复一日,夫君或者父亲,那是一个童话里的故事,习惯了甚好,日子过得冷清简单没有欲望。
某日看到闺蜜发的朋友圈,夫在犹寡,曾经,这样的感觉痛彻心扉,曾经,在大雨倾盆中合着眼泪骗孩子说是雨水,曾经,在淋浴头下失声痛哭。
那些岁月里,明眸皓齿没有了,乌发染上白霜,还有日复一日的忧郁,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再也找不到了。于是,年复一年,骗妈妈说工作好忙不能回家,有些事,即便是掩耳盗铃,也让自己好过许多,千里之外,血脉相承,儿女的痛父母又岂会感受不到?
前年回家,匆匆4天,不敢过多停留,我们之间早在12年连夫妻这样的戏都不必在老人那里上演了,那种漠然,刻到骨子里了。
去年父亲病重,陪伴的日子多了些,父亲絮絮叨叨青年往事,而我不曾明白,离别时,母亲说,你爸说了“我的女儿也是个宝,既然不珍惜,就还给我们”,那一刻,十年的委屈,隐忍,无语凝噎。天下没有不是的儿女,年轻任性的我远嫁他乡,数年不曾回家看望他们,再恼再气,还是无条件接纳女儿回归,哪怕是净身出户,一无所有,还要给他们增添两个小负担,这样的愧疚不是文字可以描述的。
今年,是离婚后的回归,尽管我选择了在异乡,父母终究还是支持了,空手而归,满载而归,还有给孩子厚厚的压岁钱,红包里满满的都是担忧,接与不接都是徒增父母伤心。为人子女,我大约是无情至极了的。
临行前夜,母亲,我,儿子,泪洒一片。那一刻,仿佛肩上有重重重担,女本弱者,为母则强,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句话。
早上,父亲装作散步,在我们上车前却提前走了。
Y昨夜留言,你是如此柔弱的让人心疼,即便我是女子也想将你纳入怀抱,保护你。
我感动的泪流满面,突然,倔强的独自生活十年的我,渴望有一个怀抱可以温暖一下,只是一切都是奢望,从前是形式上的单亲妈妈,如今是实质上的单亲妈妈,而路,将会更加艰难,而我,前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