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桃花开的越来越杂,罢了罢了,砍去吧,别在这碍眼。”怜落不自觉地打个冷颤,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了几片桃花。小凌马上拿了披风,伺候大少奶奶回房了。
两年前,怜落与齐家公子在街上相遇,齐言刚刚被妓院里的人赶出来,落魄的可以。可偏偏齐言遇到的是怜落这种貌美的女子,若是平常女子,自己早就拖着裤子,狼狈地逃回家,此时倒是生出一种勇气。整了整衣衫,拿出平日里一副衣冠楚楚的姿态和自信,咳了几声,清清嗓子。怜落也注意到他的异样,抿了嘴偷偷地笑,但也没放在心上,叫了小凌就要走。齐言看了,心里一着急,不小心又被刚整好的裤子绊倒,嘴上还不忘喊着姑娘留步。怜落扭头看了一眼,心里满是嫌弃,迈着步子赶快走了,怕是像惹上什么病似的匆忙。
那时的怜落正是豆蔻年华,楚楚动人,正是有着灵气的年龄。皓齿明眸有谁见了能不爱怜?怜落当日初生,母亲就大出血死了,那日桃花盛开,在一片殷红的衬托下本是一片艳丽好景,府上却是一片哀嚎。父亲相思守着母亲的陵墓一个多月,从郊外回来时,已经是桃花满地,下人们正在忙忙碌碌地打扫庭院。远远地听到孩子啼哭的声音,这才想到孩子还没有名字,当即起名怜落。只希望在每一次萧瑟满面、桃花落尽的时候有人爱她、怜她。
怜落与父亲一齐生活,偶尔会想起母亲,可又想到父亲和小凌陪在身边,也就不会落寞。小凌是父亲在她五岁时买来的丫鬟,小凌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两个人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是做个玩伴。
齐言回家之后,仍是对怜落念念不忘,但除了相貌之外,其它一无所知。躺在床上,动来动去,总觉得心里痒痒地,被人在不停地挠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凌晨了,守夜人也睡着了。他悄悄地下床,走到爹娘的门前,坐了一宿。次日清晨,老太太打开门吓了一跳,急忙叫了老爷来。老爷瞅准了又有什么幺蛾子,拿了拐杖就往齐言身上打去。一棍子给睡梦中的齐言打的更懵,醒了说话也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逻辑不清,搞了半天,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老太太心疼儿子,满口都是答应,不过也约法三章,若是娶回来这个姑娘,便不能再去那种风花雪月之地,并且认真读书,考取功名,最后等前两件事都做到,再去布置第三件事。老爷倒是不以为是,拄着拐杖骂道,小兔崽子要是能为一个女人收了心,奋发向上,我就把她奉在咱家祠堂上,像菩萨一样日日供奉着。谁知在以后的日子里,老爷子一语成谶。
在这片地方,齐家还是有些威望,齐老爷子经商多年。人脉早就打的通透,当天晚上就来信道,年龄、家庭、地址、出身无不打听地详细。齐言在后堂早就听的心花怒放,只希望爹能够早早提亲,将怜落娶到家里。齐言除了爱玩,整个人还是不错的,饱读经书,作画吟诗也懂一点虽然都是被逼的,长相也甚好。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为了姑娘去收了心,想到这里,老太爷不禁又发起愁来。
老太爷找了当地最好的媒婆去说亲,也算是圆了一个天大的谎,对怜落自然不会说起齐言逛窑子的事情,而怜落也和当时的齐言一样,对对方什么都不知道。怜父早就听过齐言的花边琐事,对这婚事有着不置可否的态度,可媒婆再三保证这齐言大少爷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当年的那些糊涂事自己也正后悔着呢,觉得自己配不上小姐,可又真心爱慕着,这才来冒昧提亲。怜父思来想去,也磨不过媒婆天天来念叨齐言的好,转头又一想年轻时谁没有头脑发热的时候,越想越能理解,甚至悔恨起当时自己年轻做的那些混账事了。想来也是遇到怜落母亲,才安定下来,守着祖田,过着朴实的日子。便答应了媒婆这婚事,下聘礼那天,怜落又气又羞,气的是这么光明正大地瞒着自己把亲定了,羞的是从此就是有妇之夫了。父亲将齐言夸了一通,缺点也只是避而不谈,怕女儿心中存有芥蒂同时再三嘱咐女儿到了齐家不可再如此任性云云。怜落听了父亲的话,只道是为自己寻了一个好人家,频频点头,脸早就已经通红。真真地是和羞走,却把青梅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