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里有刺/它是我的疼痛/也是我的脊柱。
我的脸很烫,我能听得到我的心脏在我胸膛咚咚作响。我垂着头不敢看你,这无声的沉默像一只手紧紧的攥住我的心脏。我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只想跑回枝繁叶茂的大森林躲藏起来。
良久,你温热的手掌落在我的后颈,坚定的把我按向你的胸膛。而我,瞬间泪盈眼眶。
1.我的沉默来自我的孤独而非骄傲
从小我就隐隐觉得自己与其他小孩是不同的,后来我了解了我的不同,那就是孤独,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孤独。我能追溯到的画面大概是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去工作了,我自己一个人搬把小凳子在院子里晒太阳,那会儿的天很蓝,被院墙割成四四方方的一块,像一块蓝色的手帕罩在头顶。世界安静的仿佛就剩我一个人,留守。偶尔会有一群孩子们嬉闹着呼啦啦从墙外经过,我并不羡慕,比起那样闹腾的嬉戏我更享受一个人的静谧时光。就这样感受着阳光从刺眼到慢慢变的温和再到丝丝凉意,我自己待一整天都不会觉得难熬。一天一天就这样过来,到后来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季节的声音,从冬过渡到春,我能感觉到空气开始流动了,有风吹过耳边,有嗡嗡的声音,那是万物复苏的声音,我真的可以听的到。
我不太喜欢说话,也并不喜欢嬉闹。在那会形容女孩子的词语中,我觉得文静是比活泼更好的性格。由于成绩优异,我一直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兼班长,我并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所有人的身份于我来说都是同学,我也没有觉得不妥。直到班主任叫我去谈话,我现在都能回忆起那一刻脑子里隆隆轰响的声音。他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同学们好像不太喜欢你尤其是女生?我楞楞的看着他,后知后觉,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他说,同学们觉得你太高傲了。天,高傲!我心里莫名又委屈,明明没有啊,大家怎么会这么想?我想了很久,给自己的解释就是,可能学习差又不太说话的人大家认为是自卑内向,而你学习好能力好又得老师宠爱却不跟人说话那就是高傲,好,那我改。
我开始试着跟同学交流,试着跟他们嬉闹。我能感受到和大家关系的缓和,同时我也在用我柔软的触角感知外界的声音。也许我的敏感就来自于这一阶段,我的小心翼翼,我的担忧害怕,都是怕听到外界否定的声音。后来,我也有了三五好友,一起谈天说地聊八卦,而其中一个就是当初说我骄傲的人。她后来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我没有追问是什么,我只要这一句就够了。因此,她也成为了我所认为的挚友,形式上的友谊。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怯懦从没有跟任何人诉说。
2.陪伴是孤独的告白
到了高中,每个人都在埋头修建那条通往象牙塔的路,无声是生活的常态,我不需要做什么就可以很好融入这样的环境中。我喜欢自习,早自习午自习晚自习还有老师不在的自习,因为自习要求:不许说话!这样的时候于我来说是最好的,我不用想话题跟别人聊天,我可以尽情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除了自习外,我还喜欢下午放学的时光,我从学校到回家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子。有一个女孩跟我同路,每天回家都会在巷子里碰到她,渐渐的竟然形成默契,她有时会在巷口等我,如果我早到了也会等她,我同她只有点头微笑没有说过话。这样安静的时光总让我想起儿时一个人的时候,阳光洒满半墙,有风从耳边吹过。
3.孤独不是沉默的理由
大学,好像之前的一切都被否定都被推翻。我坐在学生社团的面试群里,看着周围的同学侃侃而谈,从人生到理想,滔滔不绝。我掐着手心额头冒汗,突然觉得之前的人生一片苍白,我默默地把这份挫败写进日记,把难过的情绪埋进被窝。
第一次社团聚会,大一的要给学长学姐敬酒,我端着酒杯走到一位学长跟前,“学长,谢谢你对我的关照,我敬你一杯酒。”学长喝下酒,我手里的酒杯还没有放下,就听到他跟大家说:“你们以后给人敬酒要说敬酒词知道吗”。我的脸腾的一片烧红,胃里的酒液在翻滚,不舒服极了。我小心的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假装无所谓,笑的爽朗又大方。
这是第一次我意识到自己不会说话。我自此惧怕说话,惧怕一切要发表言论的场合。我害怕在路上碰到熟人,因为我总是来不及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我愈发的沉默,自己好像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内,我想让别人听到我的声音但又害怕说错。我想永远这样躲着,平静又安稳,可当我真的因为沉默被遗忘在角落的时候,我又有点难过。
我在这样的孤独和落寞的情绪里沉沦,没人给我以救赎,我明白唯一可以救自己的只能是我自己。我的心里有两个我,她们碰撞,挣扎,心如战场。而我脸上永远是温柔的胜仗,没有人能够窥伺到心里的软弱,故,也无人知晓那战场曾刀戈相向,百孔成伤。
我在这样一个深夜把这些从未袒露过的情绪说给你听,心中仍是忐忑的,这样的情绪我怕你看清也怕你看轻。
你温柔的手掌落在我的后颈,坚定的把我按向你的胸膛。你的声音温柔的落在耳边,怎么哭了?
我说,没事,有风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