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与恒，是天下第一大真理，为余观曾文正公书札所得。梁任公言：“而困而知，而勉而行，历百千艰阻而不搓屈，不求近效，铢积寸累。受之以虚，将之以勤，值之以刚，贞之以恒，帅之以诚，勇猛精进，艰苦卓绝。如斯而已，如斯而已。”此为曾文正公“立德立功立言并不朽”之源头。以文正公为引，俯瞰古今，更有无数志士仁人以勤为舟，以恒为楫，得以青史留名。勤、恒二字，实为天下第一大真理。

然今日所见，勤且恒者少矣。勤，劳也，短时之全功。恒，久也，累日之长效。或当其好学之时，以为诸事皆为举手之劳，是故三心二意，好逸恶劳，遇难则退，但有消遣，便不复为学。或当其勤学努力，以为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三日可守其志，十日勉强为之，不过月余，持之以恒者二三人仍以为多也。为何？众人但求近效，却无潜心笃志之思；纵为远功，难定冰冻三尺之心。我曾效仿古人，远消遣之乐，绝游戏之心，终日坐于案前，静思之，或为文，或探真，或温故，或预习，不过多时，倦怠之心骤起，精神散逸，终难为继。此可见勤之难也。勤之难如此，勤且恒之难不复言。纵有言三五日之功，却无言三五载之功。然大成之功，三五载初见端倪；大业之志，更非三五十载之功难见成效。文正公有言：耐冷耐苦，耐劳耐闲。此为勤且恒之精髓，亦为勤且恒之艰难。

纵有勤而力学者，不求近效，但求远功，无贪逸之心，少散漫之志，持之以恒，有一日之功，一年之功，可得累日之寸进。然力学者不畏劳苦，却畏人言。何出此言哉？一人勤学于此，众人以为无功徒劳。人皆贪逸，独尔学之，嫉妒之心渐起，多冷嘲热讽，更以世故之言劝勉，以为勤学不如祖辈荫德，恒心不如一时机遇。虽勤且恒如此，终不及家财万贯，亦不能一步登天，何苦为此道也？于是力学者随人言，观世故，以为勤之无用，弃之而妄作投机之徒。纵不改其志，勤学而恒之，人皆畏之，之后讽劝之，而后责骂之，再后深恨之。常言道：“不遭人妒是庸才。”是故勤且恒者，必有常人妒忌仇恨，此为人之畏也。

于是有惑：勤且恒，如何为之？余不知也，但求于文正公。

“苍苍者究竟未知何若，吾辈竭力为之，成败不复计耳。”

“自修者，但求大闲不逾，不可因讥议而馁沉毅之气。”

“若遇棘手之际，请从‘耐烦’二字痛下功夫。”

……

此文正公之教训，可得而效仿之。年岁渐长，终觉古人之勤学与恒志，远今人甚矣。世事虽艰，远不如文正公之时，求学虽难，亦远不如文正公之时。今有幸得文正公之教诲，终有所得，是以作此文劝诸君，效古人之志，作勤且恒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