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 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凋零。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
“篱笆修筑的院落,几树桃柳,几丛青草,一方竹桌,几张竹椅。春天农耕,闲时赏花;夏夜乘凉静剥莲子;秋天种菊,自酿花酒;冬日观雪,围炉猜谜。”
易安写“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天的气息一天天地近了,近了,清晨的雾霭还未曾散去,云雾缭绕间的亭台楼阁门窗常常关闭 ,竟不知窗外,柳梢已吐绿,梅萼已泛青。隔窗远望,低低的云层间成排的雁已经归来,是不是该写一封书信给远方的人,诉一诉内心那相思情愫。那个沉静婉约的女子,一身素衣,妆容清淡,坐在深深的庭院中写着字。香炉青烟缕缕,桌上茶香四溢,那微微泛黄的纸上,被洒上点点墨迹。见字如面,见信如晤,遥寄情思,他应该还会看到吧。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书信罢,嗅到那丝丝茶香,回首望见天青色青瓷小碗里丝丝缕缕的茶叶肆意飘摇,桌上他的书史依旧,猜想当日的某书、茶水入喉,品不出是西湖龙井还是正山小种,忆起当日满杯的茶倾覆怀中却举杯大笑,今日只剩她一人睹物思人,泪洒窗纱。偷偷怀念当年,闲时与他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一年四季,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中秋时节,深深地庭院锁住了梧桐也锁住了寂寞。阵阵西风,把酒黄昏,吟诗赋词,感叹世事无常。她一生经历了天真烂漫,笑靥如花;沉醉于有情郎君在畔,赏月弄花;尝尽了兵荒马乱,悲欢离合。辗转醒来,旧人不在,独留她一人深受相思之苦。酒暖花深,内心清凉,双眼迷离。偶尔听到院外的孩童嬉戏,却奈何身心已被深深院落深锁。
“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深夜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半夜听到幽远的笛声,想要叫醒枕畔人,却发现人早已不在,不禁垂下泪两行。披衣起身,听见了窗外簌簌的雪声,又是一年冬来到,添了几把木柴的火炉发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北风吹动着窗棂,风蚀了的窗纸漏进丝丝寒风,走近窗边,拉开浮动地窗纱,清朗的月光洒在洁白的雪上多了几分清幽,院子角上的几株腊梅该在这个深夜里偷偷开花了吧。多想拉起他的手,剪烛试灯,踏雪寻梅。拉上窗纱轻声叹息,无意看到镜中的双鬓多了几丝白发,越发憔悴。
易安写“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从明诚出仕,到明诚离世,那深深庭院锁住了易安的身心,香消玉殒,相思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