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的……是她吗？
熙熙攘攘的地铁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她，172cm的身高，再加上那张精美绝伦的脸，无论走到哪里，都那么惹眼。
他呆在原地，一时无法动弹，只能等着她靠近，就在她与他即将擦肩而过的那一刹，他抓住了她的手臂。
“妤婷，好久不见”。
她回头，当看到是他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喜，但很快一闪而过。
“于飞？是你啊！”她微微笑着侧头说道。
“嗯，你——过得好吗”？
“好，挺好的，你呢”？
“也好”。
“……”
长久的沉默。
周围的人来人往都消失不见，世界仿佛凝结成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空，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融进生命里。
“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率先打破沉默。
世界又重新在他眼前运转。
“好。”他说。
于飞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臂从他手里抽离，什么都没有做。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对她说，明明那么想她，怎么就放她走了呢？
她不是应该跟他回青岛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他猛然转身，可早已寻不到她的身影。
手指间还残留着她皮肤温暖的触感，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2.
晚上，他约了陈晨在一家口碑超好的大排档吃饭。陈晨是他的前同事，算起来，已经三年没聚了，虽然他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你小子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说，是不是需要哥们儿出份子钱啦……”一见面，陈晨就揶揄他道。
“结婚？”于飞有些苦笑道，“八字还没一瞥呢……”
“怎么，还单身呢？”陈晨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说你，长得不赖，挣得也不少，不应该啊。”
“跟这些没关系。”他仰起头，一口气将一杯啤酒喝得见了底。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的无非是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赵秉瑜他，近来怎么样了？”于飞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赵秉瑜——你离职后不久，他也走了，回了青岛老家，去年结了婚。”
“结婚？跟谁？”于飞一紧张，杯子里的酒都溅到了桌子上，他慌忙拿纸巾去擦，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似是要挤破胸膛。
“跟谁？这我倒不清楚了，”他呷了一口酒，盯着他问，“这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想当初你们两个关系最好，要不是当时赵秉瑜有女朋友，还以为你俩才是一对呢。”说完陈晨大笑道，意识到玩笑有些过火，又瞬间闭住了嘴巴。
“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于飞低下头，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问出妤婷的情况，于是继续问道，“妤婷，李妤婷，你还记得吗？她怎么样了？”
“李妤婷？你是说赵秉瑜女朋友啊，记得，当然记得，那姑娘的气质和相貌，是个人都会过目不忘的。不过自从她和赵秉瑜分手后，就再没有了消息，”陈晨放下酒杯，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那姑娘高冷得很，不好亲近……”。
“分手了。”于飞淡淡地重复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甚至有几分感伤。他知道赵秉瑜是妤婷的初恋，她很爱他，一心想着能嫁给他。分手后，她一定很伤心吧？想到这里，于飞的心口隐隐作痛。
他喊来服务员，又要了一扎啤酒，这天夜里，他喝了很多酒，一边喝，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流，仿佛这些年所有的心酸，挣扎，隐忍，思念，都随着眼里的泪水倾泻而出。
3
凌晨三点醒来，于飞再也睡不着，头很痛，意识却很清醒。有关妤婷的记忆像电影片段一遍遍地过，挥之不去。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第一次遇见妤婷。
几个同事约好在一家KTV唱歌，于飞来得比较早，站在商场外面等他们。
那天的风有些大，吹得路边梧桐树泛黄的叶子一圈儿一圈儿地在空中打着旋儿，于飞看着这一切，心里一片宁静，他喜欢秋天，喜欢这沉郁壮阔的景色。
突然，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出现在他的画面里，她穿卡其色长款风衣，鹅黄色的丝巾围在肩头，一直在空中飘啊，飘。她双手插着口袋微微抬头看空中随风飘舞的落叶，那个角度，那种姿态和气质，完美地融合在美丽的秋色里，天衣无缝。
他感到一阵心动，他正准备拿手机拍下这一幕时，看到她向他这边走来。
她走过来了，近了，更近了，然后停在了他的身边。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丝巾被风吹了起来，拂在他的脸上，他嗅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对不起啊。”她轻轻扯过丝巾，向他致歉。
于飞发现女孩很美，五官精致，如雕刻一般，皮肤白皙通透，只是眼睛里流露着淡漠，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没关系。”他努力地发出这三个字，因为紧张，喉咙有些艰涩。
他知道，她是为了避风才站在这里。即便如此，他依然满怀感激，感激命运赐予的这短暂相遇。
“在等朋友？”犹豫了半天，于飞终于问出口。
“嗯，你呢，也等人？”
于飞点头。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女孩儿等的人是赵秉瑜，他们等的是同一个人。
此后他们不再说活，沉默着，等待着，于飞喜欢这种感觉，和心仪的女孩站在一起，望着同一个方向。
赵秉瑜出现了，远远地向这边挥手，于飞也向他挥手，心里还在激动地想着，一会儿要告诉赵秉瑜，等了这么多年，他心里的那个女孩终于出现了。
“赵……”于飞还没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赵秉瑜就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一把揽过身边女孩的肩头。
“你们两个怎么站一块儿？真是巧啊！”赵秉瑜笑着打趣道，“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好哥们于飞，这是我女朋友李妤婷。”
于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蒙了，怎么可能？我一眼喜欢上的女孩怎么成了我哥们的女朋友？看着女孩含情脉脉望着赵秉瑜的眼神，于飞的心都要碎了。
爱情，就是有这种玩弄人于股掌之中的魔力，一瞬间如入天堂，一瞬间如堕地狱。
赵秉瑜勾着于飞的肩膀向里走去，李妤婷安静地跟在后面。快到电梯的时候，赵秉瑜挑着一侧的眉毛，向于飞炫耀道，“怎么样，漂亮吧？”
于飞点头，他说不出话来。
那个晚上，素有“麦霸”之称的于飞没怎么唱歌，只是坐在角落里闷头喝酒，自己喜欢上了好哥们的女朋友，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起初，他不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后来知道了，依然无力改变什么。他一遍遍地用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但爱情不是理智所能左右的，它来了，迅速地，汹涌澎湃地占据了他整个身心，他无法阻挡住这股洪流。
有一段时间，于飞刻意疏远赵秉瑜，一些游玩，聚会他都婉拒了。可后来，他还是加入到他们当中去，是不好意思再拒绝，还是因为想见她，于飞也说不清楚。
还是像以前一样，去南大街的烧烤店撸串儿，去路北的酒吧喝酒，听歌，开车到一百公里外的郊外爬山，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李妤婷。
这样子也挺好的吧。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可以经常看到她。她笑了，她哭了，她沉默不语，她谈笑风生，她所有的样子，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在眼睛里，定格在心里。
于飞看到赵秉瑜给她夹菜，爬山时拉着她的小手，听他亲切地唤她“宝贝”，每当这时心里就涌过一阵阵酸楚，但同时又为她感到开心。他希望赵秉瑜从此可以安定下来，可以长久地，一辈子对她好。
在李妤婷之前，赵秉瑜谈过不下十个女朋友，每次坚持不到半年就分了。于飞实在难以认同他的爱情观，在于飞眼里，喜欢一个姑娘，就想要一辈子对她好，怎么能说换就换呢？可每次赵秉瑜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道，他之所以这样到处留情，是因为他要找到真爱，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可偏偏姑娘们都喜欢赵秉瑜这种男生，会弹吉他，会作曲，会写诗，所以身边的姑娘总是络绎不绝，前仆后继。
就像妤婷，也是被赵秉瑜的才华所吸引吧，于飞亲眼看到过，赵秉瑜弹吉他时，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里面都是星光。
希望妤婷会是赵秉瑜口中的真爱吧，于飞暗暗在心里祈祷。
然而好景不长，赵秉瑜开始对李妤婷不耐烦，两人时不时地发生一些口角。从一开始的赵秉瑜上杆子对李妤婷好，到李妤婷默默忍受赵秉瑜的挑剔，指责。于飞亲眼看着，一个骨子里骄傲的姑娘一步步为爱情变得卑微，忍气吞声，却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次，他们三个一起吃饭，赵秉瑜突然莫名对她发火，于飞再也忍不住，爆发了，“赵秉瑜，你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姑娘。”说完之后，不仅赵秉瑜和
李妤婷，就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他当时怒发冲冠的样子，与以往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是在那一刻于飞突然意识到，他心爱的姑娘只能由自己守护，交给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他决心找赵秉瑜摊牌，他要光明正大地追求喜欢的姑娘。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李妤婷的电话，约他单独见面，于飞喜出望外。当时他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如果李妤婷也喜欢他，他会不顾一切带她走。
可是她却对他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好，一直都知道。如果没有遇见他，我可能会爱上你，可是谁让我先遇见了他呢，现在我的一颗心全部在他身上，再无多余的部分给到任何人。真的很抱歉，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永远都不要说出来好吗？秉瑜他，自尊心和控制欲都很强。
于飞感到绝望。如果说他有任何缺点，或不完美的地方，他都可以去改变，去努力，可时间这东西……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花光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只为比赵秉瑜早一刻遇见她。
他答应了。他辞了职。从他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4
天渐渐亮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照在床上，于飞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快速洗漱完毕，从衣柜取出熨烫好的天蓝色衬衣，西装裤。一切完毕后，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还记得妤婷说过，他穿这个颜色的衬衣最好看。
他在手机里翻到那个手机号码，虽然这几个数字烂熟于心，但他还从未拨出去过。这一次，他拨了出去，心里忐忑极了，万一她换了号码呢？
当熟悉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他的世界万籁俱寂。
“妤婷，我还单身！”他对着电话大声喊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这句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他嘴里冒出来。
女孩应该是被这句冒失的话吓到了吧，那端很久没有声音，于飞等待着，只听到自己浪潮般起伏的呼吸。
“我也单身。”女孩低低地说道，声音里透着羞涩。
心里的一直以来的期待终于落实，于飞喜极而泣。
“我想见你”。
“好”。
约定好时间和地点，挂完电话，于飞看着满书桌上的细碎阳光，心里无比安宁，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三年前，因为爱她，所以他放弃了她。他本以为这辈子他们再不会有交集，可没想到的是，命运乐成人美，再次将她送到自己的面前。
如果，如果这就是命运的意思，那么这次，他会抓紧她的手，再不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