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年生死两茫茫
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苏轼任职于山东密州。
时年38岁。
这年正月二十日晚上,苏轼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自己久违的故乡,看见妻子王弗正在自家的小窗前对着镜子梳头化妆。夫妻两人四目相望,顿时泪眼汪汪。一时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午夜梦回,相思之苦已经让苏轼柔肠百转,肝肠寸断。他擦干眼泪,擤了擤鼻涕,哽咽着写下了这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此时,距离苏轼的第一任妻子王弗去世,已有十年之久了。
02 哪个少男不多情
王弗是苏轼的老师王方之女,与苏轼同乡,正宗的四川辣妹纸一枚。
自小聪明好学的苏轼,深得老师王方喜爱。平日里喜欢吟诗作画的王弗,因为经常听父亲提起苏轼,心中便莫名的有了好感。
但人家毕竟女孩子嘛,脸皮薄,不好意思显露。她听人说,苏轼这小哥哥经常会在山水间静思、读书,于是王弗便悄悄潜伏到苏轼经常静思、读书的山水间去偷窥苏轼。
少年时的苏轼,长的是眉清目秀,英气勃勃,活脱脱的小鲜肉一枚,少女王弗见了,自然为之倾倒。
说来也巧,恰在王弗看的出神之时,她的丫鬟看到草丛中的飞来凤花开了,欢喜之余不禁喊出了声。
苏轼闻声,回头看时,只见初春的绿草丛站着一个婷婷少女,轻盈飘逸。特别是她受惊抬起头的那一刻,双眸如星,闪烁着少女的娇态,粉脸含羞,自有一种淡墨染不出的风情。
沃拷,有妹纸,还是个美女!小鲜肉苏轼在心中叫出了声。
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得知王弗身份后,苏轼硬是厚着脸皮,在老师王方生日这天,拉着同学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王方家里,给人家唱生日快乐歌蹭蛋糕吃(其实是为了撩妹纸)。
碍于师生情谊,王方设宴招待了自己这群厚脸皮学生。
苏轼因为生性豪放,醉倒(估计是装的)在老师家中,睡到半夜起来,得知一起来的同学都已经回书院去了,他便独自到老师家的后院里溜达。
恰好王弗正在临窗梳头,蓄谋已久的苏轼瞅准了撩妹机会,趁机将提前准备好的一簇飞来凤花从怀里摸出来,轻轻地投进窗去。
这一掷,可把正对着镜子臭美的王弗给吓了一跳,她正要大喊抓流氓时,却发现给自己投花的竟然是自己在梦中意淫过的小哥哥苏轼。
咦,我的老天爷!怎么会是他,该不会看花眼了吧?
王弗的小心脏,立时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她将苏轼投进来的那簇带有阵阵浓香的飞来凤花贴在胸前,那意思是在对苏轼说:
小哥哥,我答应你了。
03 三万棵树的思念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煞费一番苦心后的苏轼,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女神王弗扛进了洞房。
这年,苏轼19岁,王弗16岁。
王弗性格"敏而静",做为官二代的她,是苏轼绝佳的贤内助。夫妻二人情深意笃,恩爱有加。可惜应了那句倒霉话:秀恩爱,死得快。
宋英宗治平二年五月,王弗在东京汴梁因病逝世,时年27岁。
王弗死后,苏轼在埋葬她的山头,亲手种植了三万株王弗生前最为喜爱的雪松,以寄托哀思。
可是,三万棵树又岂能表达苏轼对王弗的感情?
亲爱的人,若是没有你,此后天涯茫茫,红尘滚滚,千山暮雪,万里层云,只影向谁去?
04 妻却差贤胜敬通
王弗去世后的第三个年头,苏轼娶了王弗的堂妹王闰之为妻。
这年,苏轼32岁。
有意思的是,苏轼娶王闰之之时,王闰之已经21岁了。要放在现在,那绝对是青春正盛的小靓妹一枚。但在宋代,21岁还待字闺中女子,已经算不得小靓妹咯。
有八卦传言说,王闰之之所以等到21岁才嫁给姐夫苏轼,是堂姐王弗在病危之际作出的安排。
王弗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硬是将堂妹王闰之内定为“苏夫人”一职的合法继承人,嫁到苏家接替她给苏轼当继室。否则,身为两中制举的"天子门生"苏轼、从六品的直史馆官员、欧阳修多次公开力挺的未来天下文章宗师,怎么可能会娶一名韶华已逝的村姑。
王闰之之所以心甘情愿的等到21岁,嫁给比她年大11岁的苏轼做填房,一个重要原因是王闰之从小便仰慕苏轼的文采和人品。若说她暗恋苏轼的颜值,这个说法此时已经有点不靠谱了,时年32岁的苏轼早已经不是什么小鲜肉,而是一个跟李咏一样长着一张驴脸的中年男人,或者说老腊肉。
苏轼的姐姐就曾写诗讥笑过他的长脸。
王闰之嫁给苏轼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觉得苏轼这个男人靠谱,足以托付一生,嫁给他,才有真正的安全感。对于女人来说,安全感很重要。
婚后的王闰之和苏轼日子过得很甜美,他们重新组建了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哼着小曲,悠扬自得的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
05 欲把西湖比西子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苏轼这首描写西湖的千古佳作《饮湖上初晴后雨》,作于宋神宗熙宁四年。
当时苏轼因为反对王安石新法,被贬谪为杭州通判。
有一天,苏轼与几个文友同游西湖,宴饮时招来歌舞班助兴。
悠扬的丝竹声中,数名舞女浓妆艳抹,长袖徐舒,轻盈曼舞。而舞在中央的一个名叫王朝云的女孩,也就是苏轼的第三个女人,她以自己艳丽的姿色和高超的舞技,引人注目。
一曲舞罢,众舞女入座侍酒,王朝云恰转到苏轼身边。这时的王朝云已换了另一种装束:
洗净浓装,黛眉轻扫,朱唇微点,一身素净衣裙,清丽淡雅,楚楚可人。
说白了就是卸了妆,素颜出来陪苏轼喝酒,这么一个惹人怜惜的小姑娘,苏轼见了难免心动。
本是丽阳普照,波光潋滟的西湖,由于天气突变,阴云敝日,山水迷蒙,成了另一种景色。湖山佳人,相映成趣,苏东坡灵感顿至,写下了这首《饮湖上初晴后雨》。
有人说,这首诗明着是写西湖的旖旎风光,而实际上寄寓了苏东坡初遇王朝云时为之心动的感受。
王朝云时年12岁,虽然年幼,却聪慧机敏,由于十分仰慕苏东坡的才华,且受到苏东坡、王闰之夫妇二人的善待,王朝云决意追随东坡终身。不得不说这个小妹妹早熟啊!
王朝云是苏轼除王氏堂姐妹以外接触到的第三个女人,她天生丽质,聪颖灵慧,能歌善舞,虽混迹于烟尘之中,却独具一种清新洁雅的气质。
她与苏轼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陪伴苏轼度过了贬谪黄州和贬谪惠州的两段艰难岁月,两人之间十分的默契。
有一天苏轼吃完饭,拍着大肚子问家中的侍女:“你们知道我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侍女们自然捡好听的说,肯定没人敢说是装了一肚子屎。
一个侍女说:“是文章。”另一个侍女说:“是满腹才能。”
苏轼听了不以为然,并不认同她们的说法。这时候,王朝云瞅了瞅苏轼的肚子,回答说:“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苏轼听了,当即捧腹大笑说:“知我者,唯有朝云也。”从此后,苏轼对王朝云更加爱怜。
06 多情却被无情恼
宋神宗驾崩后,宋哲宗继位,任用司马光为宰相,全部废除了王安石新法。
苏轼因为曾反对王安石新法遭到贬谪,被召回帝都升任龙图阁学士,兼任小皇帝宋哲宗的侍读。
此时的苏轼,十分受宣仁皇太后和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帝宋哲宗赏识,政治上春风得意。
说来也令人费解,在苏轼政途黯淡失意时,与他患难共携、相濡以沫的王朝云,此时却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官场应酬与居家主事,自然处处以王闰之这位续弦夫人为主。
王闰之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家庭妇女,苏轼在"乌台诗案"中被捕入狱。她惊怖之下,担心陷害苏轼的那帮小人还会从诗文中找出苏轼的罪状,于是她把苏轼的诗稿给焚毁了。这也成了千百年来苏轼粉丝们心中的一个永难弥补的遗憾。
宋哲宗元佑八年,时年46岁的王闰之逝世。当时,苏轼58岁。
两年后,与苏轼相依为命的王朝云也在惠州得了瘟疫逝世,年仅34岁。
王朝云死后,苏轼郁郁寡欢,终生不再听唱自己写的一首词。这首词就是让王朝云生前唱的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以致终日惆怅,不久抱病而终的《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