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遍身长满毛

小丢丢

那年端午节,我第一次见你。

你和一只与你一模一样的小泰迪狗关在一个笼子里,那大概是你的双胞胎兄弟吧,我在你们两个中间举棋不定,笼子根本关不住你们的天真活泼,你们都很可爱,最后我犹犹豫豫还是把手指向了娇俏又机灵的你,狗主人说你们两个她只能留下一个在身边,要为其中一只选一个好人家。听起来像是嫁女儿,她说,我们看起来干净又善良,一定会对她的狗狗好。

那时候我刚刚结婚,渴望一只小小跟屁虫时刻伴着我,你的旧妈妈把你放在我手掌心的时候,我竟有些害怕毛绒绒一团的你,惊呼一声差点摔到你,言先生从我手中接过你,我心里对你终于成为我的小小伴伴又惊又喜,我该怎么呵护娇小玲珑的你,我们抱着你穿过马路,骑电动车的姑娘在马路边停下来惊奇地看你,她说,哎呀,好小好可爱。那时的你确实只有两个手巴掌大,在人群里精致乖巧又明媚,我们去对面超市买水给你喝,你却趁机从我手中跳下,小巧的你狡黠的在货架处钻来钻去,最后干脆一溜烟跑出门,我们像人贩子一样到处追逐着你这个被拐卖后企图逃跑的儿童,难免焦急但是又爱极了你的顽皮。

我想象着每天晨起迎着第一抹朝霞带你奔跑,心里就乐开花,给你想了一组名字:雪糕,巧克力,芒果,貂蝉………最后还是决定叫你丢丢。

最初的几天,你总是小心翼翼的,出去散步,我迈步,你迈步,我停下,你停下,所以我总是会不小心踩到你,我懂你是缺乏安全感,你的小眼睛揣度着我的脾性,你的脚步试探着我的方向,你脸皮很厚却害怕大的声响,我挪一下茶几,你吓得哆嗦,打雷的时候我紧紧抱着你,好多次我看着你的眼睛说,妈妈爱小丢丢,很爱很爱。你嘴馋我是知道的,但还是被你狼吞虎咽的劲头吓到,你以不低于钟表秒针运动的频率小鸡啄米似的抢食,好似周围有一万张嘴巴在跟你争抢,我猜想有可能你的旧妈妈家养了很多狗,每次吃饭你需要和大狗抢食,所以每次你都哒哒哒吃的很急,我怜爱地摸着你的头说:小丢丢,你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

一个星期后,你病了,老是吐,我以为你肠胃不好,于是便用水把狗粮泡好了给你吃,很清楚的记得那天我学完车,心里放心不下你,脚步匆匆的赶回来,开门你却不像往日那样赶来迎接我,我去窝里找到你,却发现你站不起来了,早上泡好的狗粮也没有吃,你可是天下无敌小馋狗哇,我心里咯噔一下,把你抱起你又瞬间如旧袜子一样瘫软,我当时就慌了,抱着你找楼下养狗邻居求救,大家都说可能是翻肠子,凶多吉少,我害怕极了,立刻打车去宠物医院,平时调皮不喜欢任人摆布的你,此刻如植物人一般,只有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我,是怕我把你扔下吗?一路上你都顽强地转着眼珠,告诉我你还活着。

来到宠物医院,你几乎已经奄奄一息,我心痛不已,医生查了说是细小,俗成翻肠子,我才知道原来我被你的旧妈妈骗了,她没有给你打过预防针,你也根本不满3个月,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其实你当时已经生病了,医生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你,说如果胖一点年龄大一点的狗狗也许能挺过去,像你这样的,无生还希望,医生宣判死刑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当时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生离死别,虽然与你相处只有短短七天,但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家人,我问,可不可以打针输液?医生说你实在太小太瘦弱,怕扎针就先给扎没了,然后给了我一个纸箱,说你接下来会拉血,最多不会超过三天就会离开,建议我们把你放在纸箱里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这四个字多么残忍。我对自己说:决不放弃你。

我们买来庆大霉素和葡萄糖,试着用注射器喂你,一天两次庆大,一个小时一次葡萄糖,很庆幸那一段时间,我正好辞职在家,可以24小时照顾你,你突然能站起来了,我会高兴雀跃,突然拉血了,我又暗自垂泪,孱弱的你瘫在箱子里眼窝深陷,我对你说着鼓励的话,我想,一只小狗的生命原本短暂,这么鲜活伶俐的你,难道连3个月都活不过吗,你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也还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想好好的照顾你,让你做一只幸福的小狗。我想到用食物诱惑嘴馋的你,我说:你快快好起来,我会带你吃各种好吃的,香肠,奶棒,鸡肝,把我想得到的都说一遍。晚上我把你搬到我的房间里,听着你在箱子里难受的哼哼唧唧,我一夜无眠,只是在手机上无声的搜索着细小的存活率。后来你竟然奇迹般的活过了三天,医生说你活不过三天的,三天后你的精神越来越好,我的心情也由阴转晴,仍然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直到今天,邻里街坊都不相信那么纤弱的你竟然能活过来,朋友说,大概因为你和我注定是有缘分的。

生病之前,你试过带着你和言先生在岔路口向左转向右转,你每次都会犹豫一下选择跟他走。

病好之后,再次十字路口向左转向右转,你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我走。

我很惊喜,你已经对我建立起了一种颠扑不破的信任,我明白再也没有人能取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了。

大病初愈的你,好像永远也吃不饱。每当我我打开狗粮袋子,或者拿钥匙出门上班,你不管隔着多远睡得多熟,都会在三秒钟之内弹跳出来,对着我摇尾巴等着喂食,或者惺忪着睡眼目送我离开。你喜欢藏吃的,喜欢骨头、酸奶、西红柿、鸡蛋、猪肝……我们永远也别想在你眼皮子底下吃零食,言先生送你外号小贼乎。你常常在花丛里树桩下撒欢跑,你追逐小盆友,会欢快的跑过去用鼻子拱他们小脚丫,他们也兴高采烈地追着你跑。因为你的活泼开朗,小区里大半的人都认识我们。

你虽淘气,但也很会撒娇,每天我一下班你就扑过来各种蹿蹿,我一坐在沙发上你就毫不客气跳到我肚子上坐下,冬天毛绒绒的你坐在我肚子上真是温暖无比。有时我坐在沙发上你蜷在我腿边,贱兮兮的对我敞开肚皮,我故意不理你,你就用爪子挠我手,直到我帮你抓痒为止,我加班的日子,闫先生拍下了你坐在沙发上等我的孤单身影,我有时候不回家,你就会坐在客厅里等我到深夜。渐渐的,你能听懂很多语言:吃吃,去窝窝,出去玩,握手,坐下等等。你也开始换牙了,我一颗颗捡起你掉落的牙齿收在窗台上,默默的为你的成长干一杯酒唱一首歌。

我走到哪都想带着你,带你去过北戴河,在沙滩奔跑过,也害你喝了海水,带你去天津外滩,去塘沽洋货市场,去意大利步行街,在外面只要我从你眼前消失,你就会像孩子一样嗷嗷叫着追我,那次,因为带着你,我们被很多酒店拒之门外,在深夜的街头抱着你一家一家的去找宾馆,后来是把你藏在包包里才得以瞒天过海顺利入住。

我们也时常偷偷把你装在包里去逛超市,去电影院,你毛绒绒的脑袋露出来,东张西望,超市的售货员惊奇地说:我还以为是个泰迪熊玩具,它脑袋居然在动,好萌好乖。

我和言先生吵架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你,我们焦急地寻遍各个角落,才在墙角的窗帘里发现了瑟瑟发抖的你。

我们打羽毛球的时候,球一落地,你就兴奋冲过去用嘴叼住球,坏坏的看看我们,挑衅般的跑开,我们只好拿零食去换你的球,如此循环,你捡球更加积极了。

后来我怀孕了,好几次半夜醒来发现你站在床边,小脑袋趴我枕头边看看我,然后又心满意足地回窝里睡觉,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

我肚子高高隆起的时候你依然亲昵的倚在我肚子上闭目养神,我觉得你一定也和我一样爱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许你们隔着肚皮能嗅出彼此的味道,我希望宝宝的性格和你一样开朗活泼。

孕期有一次你跑丢了,我急坏了,和言先生冒着雨,挨个小区去喊你的名字,当时路边的很多狗友都很替我们着急,我给他们看了你的视频,他们便自发的帮着找你,后来在大家的帮助下终于有了线索,原来是一个好心人看你淋湿了以为你跑丢了才把你带回了她的家,言先生接你去的时候那家的老爷爷告诉他,你很厉害的反客为主,冲着他家猫咪很凶的叫,吓得猫咪跑开了,老太太的儿媳妇已经出去帮忙找主人了,我看见你高兴极了,不禁感慨世间还是好人多啊。

后来我快要生了,我好担心有了宝宝我不能好好照顾你,我特地和言先生约定,有了宝宝也不能忽略了你,宝宝也无法撼动你是老大的地位,他只能算个二胎。

现在宝宝已经快8个月了,他很聪明可爱,好多时候他坐在车里目光追着你的身影手舞足蹈的笑,我会告诉他你是他的丢丢哥哥。

虽然我现在确实因为宝宝而忽略了你,但是我知道你永远是我的家人和伙伴。

我会一辈子爱你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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