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大概到七岁才刚刚有了性别意识。七岁之前,住在乡下姥姥家,像个没人管的野孩子,跟着一群男孩子们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留着不超过两厘米长的板寸头,脸上挂着鼻涕。一到夏天,像所有男孩子一样上衣也不穿,就穿着邋里邋遢的大裤衩。甚至把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生撞倒在地,当然我也免不了被妈妈一顿责骂。妈妈说,你看你,一点不叫我省心,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那时候还不懂男女之间的区别。直到上了城里的小学,发现其他的女生要扎着马尾辫,带着花发卡,穿着带蓬蓬下摆的公主裙子,才突然意识到,男生女生居然有如此大的差异,留着板寸的自己简直像一个鸡立鹤群的丑小鸭。只有做一个乖女孩才会得到周围人的喜欢,我这样想。从此一改没心没肺的假小子性格,也学着留长发,文文静静的讲话,认认真真的学习,成绩一直保持上游水平,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乖乖女。
每个人都是社会的动物,大部分人都按照周围人期望的那样循规蹈矩。我成为了周围人眼中的好女孩,但我却始终怀念小时候那个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
二、
因为当男孩子痴迷于打球,打电玩,看圣斗士星矢的时候,大部分女孩就懂得如何用安分守己的言谈举止和出色的成绩保持内心的骄傲了。是的,每个女生都有长久以来小心翼翼固守的骄傲,这种骄傲或许来自优异的成绩单,作业本上一个大大的优+,或者仅仅是一双带着蝴蝶结装饰的新凉鞋。这种骄傲是敏感的,精致的,也是易碎的。这就是为什么一次考砸的数学考试能让一个女孩把自己锁进房间里哭上半天;辛辛苦苦写完的作业本染上一滴墨水能让女生气急败坏的撕掉重写;而不幸发现如果新买的鞋子上的蝴蝶结装饰掉了下来——她宁可坐在座位上一整天,就是为了不让大家看到她脚上穿的鞋。
这种骄傲令人疲惫不堪。保护着像玻璃一样易碎的骄傲,不得不时刻小心翼翼。而活得小心翼翼的代价就是——不敢做任何超越自己能力的挑战。在跟朋友一起玩王者荣耀的时候,我甚至一度不敢使用法师以外的任何英雄,因为害怕玩不熟练的英雄,惨淡的战绩会遭到朋友的耻笑。
我见过绝大多数的女生不敢主动追求喜欢的男生,甚至不敢跟喜欢的男生讲一句话。而男生则不同了——或许他们的害怕丝毫不减,但他们依然会鼓起勇气每天给喜欢的女生发一句”在干嘛“。这个社会鼓舞他们主动追求女生,否则基因就无法传递下去,同样的,一个大胆张狂的男生,往往在进入社会的时候能抢夺更多的社会资源,包括金钱和异性。所以,勇敢、拼搏、胆识过人,这些词语,长久以来听上去就是描述男人的,很少用来描述女人。
因为没有人告诉女生要勇敢,而是告诉她们要优秀。
三、
古今中外的史书上就没有给女性留太多笔墨。历史更多是属于男性的,在权力的斗争中女性更像是一种交易品,即使强悍如武曌、慈禧之流也不过政治洪流中的昙花一现。
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女帝武则天在破落的尼姑庵里是如何取悦李治、在勾心斗角的宫斗中如何打败皇后、如何掐死尚在襁褓中的亲生女儿——似乎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能做到的最厉害的事也不过如此,至于她登上皇位后如何治国安天下、她的雄才伟略和优秀政绩,并不在茶余饭后的讨论范围之内。我并不喜欢武则天,更不耻她的残忍和冷血,但我依然欣赏她不输男儿的勇气和谋略。
至于慈禧,似乎成为了女人不擅长治国的最好证明,因为正是在她手中,让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大清无可避免的走向了灭亡。然而这些人似乎忽略了一点,历史上历代亡国之君,没有一个是女人。
四、
我并不否认男性和女性存在着天然的差异,但这并不是阻碍女生选择自己人生的理由。
TED上有一篇演讲,主讲人是33岁的Rashma,她曾经在2012年参与纽约市国会议员竞选。她的民调专家告诉她,她不可能会赢,但她还是参选了。她得到了《纽约每日新闻》的认可,《华尔街日报》刊登了她在选举日的照片,她像每个认识的人那里筹钱。但是民调是对的,她最终只获得19%的选票,她让募集到的130万美元彻底打了水漂。但这不是一个讲述失败的演说,而是关于教女性如何勇敢——她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出真正勇敢的事情。”
绝大多数女孩被教育:要做一个完美的女孩。微笑要笑不露齿,性格要温柔娴静,门门功课要拿90分以上。而男生则被教育:要勇敢,要有狼性。他们习惯接受一个又一个的挑战,即使有可能摔得头破血流,这对他们来说早已习惯。他们也为此收获了丰厚的回报:一份充满挑战和机遇的工作,一个漂亮的的女友,或者是创业成功带来的巨额财富。
为什么女性的身影鲜少出现在科学技术、数学、工程等领域?为何企业高管层、政界女性的占比都远远低于男性?
一项报告指出:男性会在达到招聘要求60%以上的时候会投上简历;而女性只有在100%达到招聘要求的时候才会投出简历。
女性一直以来习惯维持着完美的形象,以至于她们太过谨慎了。她们谨慎的拒绝了任何有可能破坏她们完美形象的机遇和挑战。
后来,参选失败的Rashma创立了一家公司,专门教女孩如何编程,通过编程令女孩更加勇敢。她说,编程是一个充满了无止尽的错误和实验的过程,有时一个小小的句号就能决定成功或是失败。你需要进行很多次实验,直至那个神奇的时刻——你需要搭建的程序完成了。这个过程需要你持之以恒的努力,需要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需要接纳自己的不完美。
五、
学会勇敢是比追求完美重要的多的东西。勇敢意味着逃离自己的舒适区,直面痛苦,直视自己的不足。不要怕失去你的骄傲——被拒绝、被否定、失败都不会让你失去骄傲,相信我,这其实没那么要命。真正要命的是过一辈子小心翼翼维护骄傲的人生。
女孩,祝你有不精致但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