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在南航的客机上，我悄悄将小桌上两杯咖啡互换了，然后问：哪杯是你的。你当然不会相信，放在你面前的那杯，不是你的。

一切皆有可能，别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假如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了，我们还敢相信什么？！

在这个上嚣下顽的无序世界里，人格被扭曲，人的尊严往往被踩在脚下，无人理会。

一切皆有可能，事物的内在逻辑被打乱，常规已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变得分外脆弱——

我们该如何是好？！

好在，太阳照常升起。

一切皆有可能。但，谁能遮天，谁敢蔽日？！

23

我只好把旗帜交给其他旗手。

一块弹片击中了我，我向前又跑了两步，然后一头载了下去。多么遗憾，本来我是可以把旗帜插上山顶的，现在却躺在弹坑，静静地，动弹不动——枪炮声消失了，疼痛也消失了；听不见敌人的狂叫，也看不到战友的厮杀。

没有感觉真好。

没有成为烈士，却让我惭愧。本来我是可以跟我的副班长一样成为烈士的。成为烈士时，样子很血腥，只过一会儿，鲜红的血就变成黑色的了。如果斑斑血迹像盛开的花朵，你知道的，那是黑色的花朵，既不娇嫩也不鲜艳。副班长的血肉，就变得像焦碳一样，上面盖着很厚一层炮灰。

另一名旗手捡起旗帜，把它插上了敌人的阵地。

——昨夜，我做了这样一个梦，醒来，那面旗帜还在硝烟中飘扬。

——昨夜，细雨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