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握手言和(大结局)
就在天佑找人写了起诉书,递交到天亮所属的法院十多天后。在一个上午,一辆黑色的宝马,在兰花妈家大门口停了下来。车门一开,天亮和兰花娘家村的村长朱耀,从车里钻了出来。
接着从驾驶室又出来一个陌生人,和天亮有七成像,但是气度却不一样。那是天亮的哥哥天明。
门口路过的街坊们,很少见这种车,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有人认识天亮,不禁奇怪,“这不是兰花女婿吗?咋跟“猪腰子”(村里人给村长起的绰号。)在一起呢?
三个人进了兰花妈家,不多时,天佑与翠萍也一起顶着太阳过来了。
自从那天两家撕破脸皮,这么多天过去了,兰花依旧没有消息。
天亮家由来的惯例,有什么大小事,都是他哥出头。这次也不例外,那天闹腾过后,天亮就赶忙给他哥打电话求助,被他哥狠骂了一顿。
这不,现在又亲自出马,为他解决问题来了。
天佑递上了状子后,不安地等了几天。也没见天亮打过来电话。后来悄悄去一打听,原来,那天天亮妈真是装的。便放下心来,等着公家的处理进度通知。
现在,各怀心思的两家人,终于重新坐在了一起。
兰花妈,是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看村长来了,还有一个看去像大老板的城里人。便心里发慌,赶紧客气地招呼他们进房间坐下,然后,开风扇,倒水,忙的脚不沾地。
天明满脸堆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谦恭地低头哈腰,急忙从兰花妈手里接过水,殷勤问候:
“婶!你不用忙!都不是外人,我是天亮他哥哥,也是你的晚辈呢!只是我整天瞎忙,亲戚间少有走动!你都不认识了。”
“是吗?我说呢?怎么有点面熟!”兰花妈也是一脸的笑。
这样有身份的人,说话这么和蔼,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村长“猪腰子”,满坐在圈椅上,大大咧咧地说:
“婶啊!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么客气。听说他们气你了?这不!这回我带他们来,就是给你陪不是的。都是你的孩子,该打打,该骂就骂几句,解解气!我给你作主!”
天明在一边接话:
“说的是!我还不知道他们两口子胡闹呢!回来后,我狠狠地把他骂一顿。”边说,边狠狠扫一眼天亮。
“都长几十了,咋还恁不懂事?婶子你都那么大年龄了,他们还惹你生气!我这一回,就是带他来赔罪的。婶!你该打打!该骂骂!咋出气咋来!”
天亮站在门口,一副灰溜溜的样子低头不语,偶尔不服地瞟一眼。
两个人一唱一和,倒让兰花妈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好,儿子媳妇很快就来了。
天明一看来人,估计就是兰花她哥。急忙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好烟,笑着出门接到院子里,往天佑手里塞。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天明十二分的热情,天佑也不好意思说啥,只得接过烟,满脸狐疑,一起进了房间。
看到天佑进来,“猪腰子”往靠背里靠了靠,忽闪一下捆在身上的横纹T恤,让风钻进去一点,带着十分厚密的口吻,笑着责备道:
“天佑!行啊你!咋好的不学,跟老娘们那一套学会了?听说你还会学着去闹事了?啊?出息了啊?都不想想!你有几个脑袋?也敢去试法律?”
翠萍一边听着,一脸的不高兴。还没等她说话,天明已经抢在前面了。
“兄弟!你别说了!这事,真的是天亮办差了。自己的亲妹子生气了,换成谁,也会急!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猪腰子”看着天佑,指着天明说:
“看看!看见没有?啥叫水平?啥叫肚量?好好学学!别球有事没事,叫老娘们一烧,就往前撞!”
天佑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经这两个能人一说,真的是没有插嘴的缝儿了。
而他和翠萍,听他们这一大堆话,大概也明白了,今天是来调解的,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再叫天明作好人。虽说自己实在,但这点弯弯绕,还是知道的。
便抬头看着“猪腰子”问:
“那?村长,你们今天来的意思是啥?直说吧!反正,状子我早递上去了。”
”就是,有啥说啥,你们想咋着?这些年,把俺妹子欺负成啥了?现在兰花找不着,说不定就是你们把她害了……”
翠萍一直也找不到接话的时机,便趁着天佑的话头,接着说,又狠狠剜了天亮一眼。
“猪腰子”带着调侃的笑,把头转向翠萍。
“来来来!嫂子!我得问问你,你咋调教俺哥呢!管得这么听话?说说你的秘诀给我听听,行不行?”
翠萍被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农村里,老公再实在,跟别人说话时,女人插嘴,也是被人鄙视的。“猪腰子”的话,让她脸上有点挂不住。
“滚一边去!学你个头。”翠萍笑着嗔骂一句,闭嘴了。
兰花妈,坐在床边,心里着急,想说又插不上,只得跟着他们的话,不停变换着表情。
“猪腰子”又把矛头对准了天佑。
“哥!刚才嫂子不说,我还忘了。得亏她提醒!你都没想想,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兰花好呆成家这么多年,孩子都七八岁了。这是一辈子的亲戚啊!你咋说犯浑就犯浑呢?还去出气呢?都啥年代了?还干这不着调的事?传扬出去,丢丑卖赖,脸往哪儿搁!”
天明赶紧上来,再次劝住猪腰子。
“兄弟!兄弟!你不说了!我今天是带着天亮赔罪的,你这一弄,像来问罪的一样!来来来,抽一个吧!”
天明说着,一只烟递上,紧接着打火机一响,火苗闪现。“猪腰子”往上一凑,已经点燃了烟,美美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看上去,舒服极了。
天明站在屋里,搓着手,像个作了错事的孩子,对兰花妈说:
“婶!你看,咱两家亲戚,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好好走动。这都是我年轻,不会办事。你老人家多原谅着些。今天我来的仓促,也没有带啥礼物,给!”
天明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的小手袋里,拿出一塌钱来。
“这点钱!不多!你看着自己买点补品吧!”
兰花妈赶忙推辞,
“不行!不行!你拿起来!这咋行呢?”
“猪腰子”一伸手说:
“来来来!让我看看!有多少?感觉还不少啊?”
不等天明递过来,自己手一捞,已经接了过来。
拿在手里扑棱棱一翻,又掂了掂。
“这可不少?得有好几千吧?”
“不多!是一万。”天明感觉很不好意思地说。
“猪腰子”在手里把钱“啪啪”摔了几下,笑着对兰花妈说:
“婶子!这是孝顺你的,叫我先饱饱眼福了。哈哈哈哈!”
翠萍也看出了门道来,黑着脸对大家说:
“不行!俺妹子一条人命,就值一万块钱?”
天佑也说话了:
“这钱,你们还是拿回去吧!俺妈年龄大了,受不起。”
“猪腰子”一听,唰,一下变了脸。
“天佑!恁两口子啥意思?嗯?说啥屁话呢?啥叫一条人命就值一万块?这是人家好意来看你妈呢!你当是啥呢?想哪了?要是天亮真的把兰花咋着了,我给你说,他得进监狱,得偿命!知道不知道?一万块?十万块都不行!人命是拿钱能买来的?真是法盲。”
天佑与翠萍,被说的无语。
天明忙劝“猪腰子”:
“你不急嘛!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猪腰子”好像勉强听从了,从天佑两口子身上收回目光。
仔细想想好像心犹不甘,又愤愤不平地,再次冲他们发火。
“你们就知道替兰花委屈,可活在这世上,过日子,谁不委屈呢?天亮,他就不委屈了?”
猪腰子一伸手,指着还像孙子一样低头不语的天亮。然后压低声音,好像怕人知道一样。
“你们的事,我多少了解了一下,现在派出所还没有结论,但是,你们知道吗?兰花最后打来的那个电话,你们可以说是骗子的,但是站在外人的角度,也可以说是兰花在外面有人了。知道不知道?世上的事,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天佑急了。
“不可能!胡说八道!”
“你别急嘛!我也相信不可能,天亮也知道不可能,可是人家派出所可不会呀!所以说,家丑不可外扬。人家别人咋说,你能捂住人家的嘴?本来嘛,就是家庭内部矛盾,咱商量商量就解决了,叫你弄的……唉!”
“那?那人就不找了?就这样算了?”翠萍不高兴地问。
“唉!嫂子!你太年轻。公家事那么多,整天命案,大案还顾不过来,还能顾上家庭纠纷?这不是叫我来给你们调解了吗?不过,你放心!这老大上面有人,人家一句话比你跑半年还有用呢!”
猪腰子说着,一指天明。
天明忙接过话。
“哦!我是有两个朋友,还能说上几句话。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留意的,一旦发现弟妹的消息,一个电话就知道了。放心吧!婶!”
天佑夫妻,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话里的含义挺多,总结起来,就是他们上面有人。自己打官司也不一定能赢。
“那?……”翠萍欲言又止。她的意思也就是图点钱,如果结果堪忧,又何必呢?可射出的箭,怎么收回?
“猪腰子”好像看透心思一样,亲昵地训斥:
“那啥?撤诉呀!没事,你撤了,包在我身上,叫天亮给你请客买糖吃,他不掏腰包,我不依!天亮!听到没有!”
“一定,一定。”天亮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两家人,终于在“猪腰子”的调停下,最后握手言和了。
书中暗表,今年刚好是车票实名制第一年,天明一个电话,就让朋友传来了消息。李兰花的确是从中州坐车,到站南京。
而那天早上,也却有疑似的人投江,并且有目击者。
兄弟两人这才放下身段,做出一副兰花外面有人而失踪的假象,诈天佑撤诉。
对兰花家的情况,他们估计准确,不过是为钱罢了。尘埃落定,天亮出了一万五,包括给兰花娘家,以及请客送礼与红包。
翠萍夫妻,得了天亮的一万,后来又加上所谓请客的三千,以及姐妹们凑的五千。也不再说什么了。
只有菊花荷花姐妹们,一直都在眼巴巴等着。希望说不定那一天,兰花就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