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以琳
洮阳镇发生疑案后一个月,远在邻县的簸箕湾也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它彻底颠覆了那里千百年来的初夜权制度。
同样的月圆之夜,吹吹打打地热闹了一天的簸箕湾安静下来了。这里,又开始了一对新人完全不同的新生活。然而新婚之夜还是和千百年来一样,新嫁娘的贞操是要献给丈夫以外的另一个男人的,而且通常是年长者,有时便会凑巧是自己丈夫的长辈,就像蔺怡当初一样。不过今夜,初夜权还是属于大队主任何剑奎的,只是新娘是外姓人家的新娘,跟他没任何关系。但据说,新郎却跟何剑奎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关系,村里人普遍认为就是他的第一个私生子。
月亮初升的时候,何剑奎还是如约般出现在了新房里,不同的是,这回他无须再像享用蔺怡一样,除偷偷摸摸以外再加上暴力。当他出现在新房的红烛下时,新郎便很知趣地走开了,而且新娘也非常的顺服,因为是同样闭塞而落后的邻村的姑娘,在那里有着同样的规矩,大家全都心知肚明。
新娘长得不但不漂亮,甚至还有点丑。通常情况下,方圆几百里的姑娘出嫁一般都已不是处女了,因为她们十五岁就可以逛花儿会了。不过这丫头这么丑,说不定还没被破身呢。试试看。
如此思量着,何剑奎便爬上了新娘的炕,新娘倒也大方,主动上去替他解扣子。看见新娘这么丑,本没太大兴趣的何剑奎却因着这个细小的动作突然有一股暖流穿过,有了点感觉。便不再动手,任由这丫头一件件给他扒去衣服,又把新婚的大红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再不紧不慢地一件件脱去自己的衣服,直到赤裸得全部暴露在何剑奎的面前。这姑娘脸上长得难看,可身材还可以,凸是凸,凹是凹的。姑娘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被子,把两个乳房紧紧贴在何剑奎的胸膛上,一股女人的体香便蹿进了鼻孔,何剑奎的血开始往头上涌,他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女人,想要去亲吻她的嘴唇,但他又停住了。
“把灯熄了。”
女人虽有些不太乐意,倒也没说什么,顺服地欠起身,吹灭了灯。当何剑奎看不见那张脸的时候,他便开始了纵情的狂热,越到兴奋处,他越是想起蔺怡的身体,他从没遇到过那样的反抗、那样的刺激。当他回想蔺怡留给他的幸福回味时,他就经不住要喷泻他的所有热情,走向那曾经让他神魂颠倒的高潮。但就在这时,一股从没有过的大风吹破了这座老房子的木格窗户,狂吼着掀飞了盖在他们赤裸躯体上的血红色的被子。女人吓得一阵尖叫,何剑奎也惊得从女人身上滚落下来。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吸引他们的不光是肉体,女人的血也具有着同样的魅力。但这一回,蔺文瑄却越过这个玉体横陈的女人的身子,直扑跌滚下来、仰面朝天的何剑奎,因为他听到了女儿和女婿的对话,弄明白了女儿嫁给何康生的原因和在女儿的新婚之夜所发生的一切。此时,这个嗜血的幽灵已经怒不可遏了。当他使出作为幽灵可能有的最大力气压在何剑奎身上的时候,何剑奎已经气若游丝了。蔺文瑄狂吼一声,把两颗长长的僚牙戳进了何剑奎的脖颈里,鲜血便喷涌进了蔺文瑄饥渴的喉咙,他能听到自己大口吞咽的咕咕声。很快,这个邪恶男人体内的全部鲜血都已奔流在蔺文瑄的血管里了,何剑奎已变成了一具干瘪的空壳,散发出腐朽的恶臭。躺在他旁边的女人早已昏厥过去,蔺文瑄看看这个可怜的女人,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狂笑,越窗狂卷而去。
这一切都被惊呆在院里的新郎一家人看得清清楚楚,从此,簸箕湾也开始有了吸血鬼的传说,但人们始终没有弄明白,何剑奎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而遭此报应,这也同样有着许多的版本,或说以前被他糟蹋的哪个女子死了,变成了厉鬼来寻仇。或说何剑奎见谁家娶媳妇他都要行使初夜权,这回搞到自己私生子的头上来惹怒了天公,便派天兵来取了老贼性命等等,但无论哪一条看来都与这初夜权有关。所以新上任的大队主任向全村发布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取消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初夜权制度,他主任遵守,各族族长也要遵守。如果有谁胆敢违背,新郎就有权将其打死。真是千百年不悟,一悟就能悟得彻底,仅这一条就为新主任赢得了好名声,赚得了全村社员的大力支持。从此以后,簸箕湾的男人们可以挺起腰板来保护自己的女人,簸箕湾的女人们也找回了一点点作人的尊严。然而,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的外来知青蔺怡却仍要生活在这种野蛮制度的阴影里,阴魂不散的何剑奎让她终身饱尝着这杯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