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海的途中,一段旅程即将结束,总觉得应该记下点什么。我怕我会忘记,但我不想忘记。那个女孩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
急急忙忙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要离开这个对我而言本就不熟悉的城市了,还是有些许不舍,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人!因为事!还是因为一个幻想破灭了那一丝惋惜。随着拥挤的人潮挤进那一具具酷似铁棺材的地方。带着一丝烦躁和对未来的迷茫,寻找着那一个有带有我名字的号码。我的位置离车门很近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匆匆放下行李后眼睛就四处寻找着,看那被塞的严严实实的货架上是否还有那一丝丝空间。很糟糕似乎老天并不眷恋我。把行李箱放在脚边后,本就狭小的空间里似乎连脚也容不下,更显着憋屈。坐我对面的就是5分钟后我即将认识的女孩也是本文的女主角——盛美玲。
对她叫盛美玲。姓盛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印象很深,但我想写下这篇文章却不单单因为她的姓氏比较少见,主要的是她给我讲的她的故事。
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简单,并不是行为和思想,就单凭她的衣着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简单。她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卫衣,一条纯黑色裤子,和一双天蓝色的帆布鞋。高高的鼻梁也些许欧美人的特征,最特别的是她的双眼,右眼是单眼皮,左眼是双眼皮。感觉很特别,她没有化妆素颜,可能是因为她体质比较弱或者过敏的原因,脸上爬上来了许多痘痘,但并不影响她成为一个美丽的姑娘。
从下午4点多上火车,我们经过3个小时的磨合,彼此了解对方并没有恶意。开始攀谈起一些我们感兴趣的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聊到了过去,她告诉我她以前有一个和我一样高高的胖胖的男朋友,然后分手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告诉我,因为他太爱她,她不配。因为他家里有钱,她不敢。因为他太幼稚每天都粘着她,她太累。还有很多。我很纳闷,为什么导致分手的原因如此奇特,为什么她不配?为什么她不敢?又为什么她太累?我带着这些问题和她聊了很久很久,直到火车广播提醒某某站到了,拿起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已经4点多了,整个车厢大多数人都用着奇特的睡姿横七竖八的进入了梦想,醒着的也无非是玩手机的,看书的,上厕所的。整个车厢似乎是进入了一种省电状态,只有少量的灯还亮着,空空的车厢除了她温柔的说话声,便没有什么能破坏气氛的声响了,她告诉我她很久没有聊天聊的这么开心了,她说她朋友里也没有谁能像我这么认真听她以前的往事。我告诉她时间不早了让她早点休息,她表示同意,便把头埋在手臂下,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睡去了,但是我却花了点时间整理了她那凄凉的童年。
她叫盛美玲,出生在四川遂宁的一个小乡村里。这一切的起因或许得说是一个诅咒,她爸爸是一个很有现实思想的男人,他拥有着超出他那个时代的现实思维,他追求自由,一个自由的疯子。他没有他同龄人一样的固执和保守,他崇拜自由恋爱。所以他接受了一个女人的主动,那个女人就是盛美玲的妈妈,那个女人很喜欢他,那种刻骨的单相思,让她抛弃了祖辈传下来的规律。终于这对只是冲动的想尝尝鲜的小青年们闯下了大祸,她怀孕了,可是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更别说是结婚。他试着离开,但是那个女人哪有那么简单的放下,她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他留下,并赶在孩子出生前结了婚,诅咒开始了。那个男人的怨恨随着日子的流逝与日俱增。终于有一天爆发了,他打了她,疯狂的打,他埋怨愤怒。但是他们却没有选择的继续过日子,直到第二个孩子诞生,她就是盛美玲了。这个家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平衡维持着,盛美玲7岁那年。不知道是受过多少折磨后那个女人才会选择如此的结局。她给她的孩子们一些钱,让他们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吃的。当孩子们回来时他们妈妈口吐白沫目光呆滞的躺在床上,直到送进医院事已经成定局。
那个男人觉得解脱了,觉得可以像风一样自由了。但是厄运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他,他患病了,一种重度视弱。接近于盲人的他废了,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对还有她的孩子,是他们才让自己走投无路。所以他决定报复,他把自己的大儿子丢弃了,那年他大儿子才13岁,然后他把自己的小女儿送去别人家。他觉得一切都解决了,一切都过去了。直到他那宝贝女儿偷跑回来,还带着他宝贝儿子。他怒了,他骂他们,他打他们,但他想明白了,他不能离开他们了,因为他病情更严重了,他需要他们照顾他了。但是他最终摆脱那个女人了,对他来说是一种幸运,所以他去恋爱,他又结婚了,虽然对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虽然对方孩子都两个了,虽然这样虽然那样,但是他喜欢,因为这次是他选择的,至于这个婚姻,还得多亏年少时殷勤工作攒下的积蓄。
自从她爸爸又结婚了,她和她哥哥就住进奶奶家的老房子里,那个像风一样的男人去了“别人家”,但是好在这样,她和她哥哥才有机会读了几年书。直到奶奶也撒手人寰。他们才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他们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家庭,她又多了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当然还有一个后妈。诅咒像是幽灵,从她妈妈身上跳到她爸爸身上,又从她爸爸身上跳到了她们身上。而她后妈就成了扮演恶魔的角色。在这个不大的小村子里,时常能听到她盛美玲的哭声响彻在天际。到成了一幅独特的画。
15岁,她离开了那个小村庄,为了便于找工作她办了身份证,当然身份证上把自己的生日提前了2年多。她去了很多地方,广州,深圳,济南,合肥……。后来通过朋友介绍还是回到了四川,在成都找到了一份工作,并且遇到了一个高高的胖胖的山东小伙叫刘帅。他们开始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一切都那么和谐像是会走到尽头的样子。直到她知道小伙家在山东的房子拆迁了,国家赔了一大笔钱,小伙家人决定去小伙妈妈的家乡成都买房,似乎是上帝的眷顾,他们刚刚买下的房又要拆迁了。一下子好不容易要到的平衡,门当户对没有了,朋友开始指指点点说什么想着人家的钱,所谓的闺蜜也开始挥起锄头,似有挖墙脚的感觉。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还有那个现在特别财迷的爸爸,想起了这个爱自己到痴狂的男人,和自己卑微的身世。她提出了分手,那个小伙子像是被电了,魂不附体。他试着留下她,用各种方式,天天都去她们公司等她,去她们宿舍等她,他用刀子比着自己的脖子说要死给她看。但还是没用,她不会像她爸爸那样留下来。她也不想害了这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男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回家的十字路口,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背驰而行。夜晚,路灯,十字路口两个分道扬镳的恋人。天落泪了,瓢泼大雨。他跑回来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当伞,给她撑着,送她回宿舍后,自己黯然离去。
她告诉我,如果他能再坚持下,或许她不会走。她还告诉我最近她才知道,他走之前说的话是真的。“我心里只有你,容不下其他人,如果你要回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问她后悔吗?她说后悔过,她说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这种死心塌地的人了。我说你会回去吗,去看看他?她说不会了,从选择了就不会回头,无论是后悔也罢也不会再回头。他太爱我了,我感觉我根本就不配,如果真有什么结果,我爸一定会像他们家要很多钱,他是个好人。我又那么卑贱,怎么能配的上他对我那么好,我从来就是一个人,那么浓烈的爱,我。。真的太累了。
或许我也在等某个人的一个答案,但是似乎是选择了就不会再回头,我永远,都没有机会等到想听到的答案,所以上帝怜悯才让我遇见了她盛美玲,从她的口里告诉我,我后悔过,我会把你记住,但是我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我的选择不管是有多无理,至少有一点,我未成想过去伤害一个那么爱我的男人。
3点半左右,常州站到了,我叫醒她,她慌忙收拾好行李和我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开了,走之前她告诉我,希望下次还能遇上我。这一次她去旅行。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她会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