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小孩54

自从我记事以来,我奶就拄个棍儿,股骨头坏死。爷爷奶奶一直生活在连队,连队里冬天要自己劈柴取暖。前两年我家在九三买了一个旧楼,平米不大,两个小房间加一厨一卫。老爸让他们老两口搬来九三住,奶奶还推辞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来住了。不过每到这个月份,老两口又回连队那个小院,打理老房子后面一大片菜园子。奶奶还能顺便活动活动,毕竟住九三楼房上下不方便。等到秋天天气转凉,收拾好菜园子,俩人再回九三。

往年过年姑姑们轮流宴请,我家从来没招待过大伙儿。在去年里,老爸老妈先后生病住院,姑姑们以及叔叔大爷为我家操了不少心。今年大年初,我家有了店面,器具场地都允许,于是请大伙儿来我家聚一下。

老爸通知大伙早点来,不过大过年,没人早起。都中午了,还没人过来,老爸说“那先把老头老太太接过来吧”。然后我在群里@大伙儿“我爷我奶在这等你们半天了,快点过来”。爷爷奶奶过来了,大伙儿还是没来。奶奶叫我到她身边,说有事儿跟我说,我说“啥事儿啊,说呗”。老爸这会儿说“你奶叫你过去,你就过去呗”。于是我坐到老太太身边,我有点怀疑老太太是不是糊涂了,因为从小到大老太太也没跟我这么近密过。

我几乎很少去奶奶家,为数不多一次记忆,在奶奶家菜园子里。那次可能老爸老妈太忙,实在不知我把搁哪儿,于是把我放奶奶家。园子里菜苗刚长出来不久,奶奶给秧苗浇水,我也跟在身后。那会儿我不大点,估计迈步笨笨咔咔。我在园子垄上跨来跨去,奶奶一回头看见我,就提醒我“可别踩着苗啊”。我这小脾气瞬间上来,转身就哭着去二姑姥家了。因为当时情绪很大,所以记忆深刻。后来在二姑姥家发生什么,我就一点也不记得了。

剩下有关于在奶奶家记忆,都在新年。每逢年初几儿,奶奶的姑娘儿子们都约好,带着各自小家,一起回奶奶家,我自然也要过去。不过我们一直都是小辈儿一起玩儿,也没机会跟老太太聊天。坐在老太太身边,我多少还有点不自然。大姑二姑三姑家孩子跟我都一般大,工作也都已经稳定。唯独我有点隔路,离开学校许久,又重新进培训班学习。所以在去年,我们几个里,也就剩我还不挣钱。老太太问问我,学得咋样,我说还行。之后也没话聊,只见最感人一幕出现了。老太太从兜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李涛,这钱你拿着”。那一瞬间,我这眼角还有点潮乎乎的。

平日里有天闲聊我说“人家都喜欢人多热闹,我奶好像不太喜欢”。老妈开玩笑“你奶是地主家姑娘,清净惯了”,老爸赶紧接话儿“啥地主家啊,那会儿有点地,就叫地主,现在咱家也是地主”。我第一天入学,老太太给做手工做了一个白色书包。我升初中,她给我买了一双新鞋子。我去城市里读大学,她给我用缝纫机砸了一打鞋垫儿。

我赶紧从老太太身边起来,找个稍微远一点位置,掩饰一下情绪。“你这是卷我老太太面子啊”奶奶语气里有点重。我说“不管谁的钱,我都不能要”。老爸出来解围“不要算了”,老太太这才罢了。

人都说隔辈亲,不过在我跟我奶把这句话否了。现在我就寻思好了,以后不找地主家姑娘过日子,太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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