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吞悠扬
耳边的鬼哭狼嚎声把我吵醒。
我缓缓睁开眼，此时正躺在一侧翻的大巴车内，旁边躺着一个白净胖子，已然没了气息，脖子被碎玻璃划开，鲜血汩汩而出。
那刺目的鲜血仿佛抹了蜂蜜一般，有一股芳香的味道，我口渴难耐，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上去。
人间美味呀！
怎么不解渴呢，肚子上好像有东西流出来，我低头一看，一块细长的玻璃碎片将我腹部穿透，刚喝下的鲜血都漏了出来。
我随手拔出，一点也不疼。
咦？疼是什么？
我从破损的车内爬出，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绿色的雾气，大巴车的旁边还有一辆侧翻的运输车，车身上标着危险化学物品和一些奇怪的符号。
越来越多的人从车内爬了出来，看着四周一脸迷茫，他们身上就没有那种诱人的香气，我对他们没兴趣，穿过他们向一个方向走去，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宠物狗，毛都掉光了，龇牙咧嘴的真难看，我一脚踹开它又跟了上来。
雾气很厚，走了半个小时才依稀变薄，前面已经隐约能看见有什么东西。
看清了，是堵在路上长龙一般的车队。
车上人都下来了，围在一起看着前方的绿雾很是好奇却都不敢上前。
“看，好像是有人出来了，还有一条……什么怪物那是！”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就在他们看见我的同时我也被前方浓郁的香气吸引，嘴里饥渴难耐，正在我犹豫要不要上前时，身后突然串出数道黑影冲进人群。
几道黑影如狼入羊群，鬼哭狼嚎声瞬间又起，前面的人呼啦的四散而开，可是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往前挤着看热闹。
又有数道身影从我背后跃出冲进人群。
“大家别挤了，快逃命啊，有吃人的怪物！”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冲着后面哭喊。
“哈哈，我们就是想看看怪物什么样！”后面的人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往前挤的更起劲了。
正在这时，几截人体残肢飞到了空中，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在阳光下是那样的耀眼。
人群瞬间炸锅了，乱作一团，拥挤、推攘、踩踏，伤亡不计其数。
一人一狗再也忍耐不住诱惑，加入了乱战之中。
肚子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因为刚才的大餐现在已经鼓了起来，那只狗撑的跟个气球一样在地上打滚。
完全没有饥饱感，只是周围已经没有那种诱惑的香气了，都是跟我们一样的味道了。
蹲在地上发了一会呆，突然心里又感受到了那种召唤，我站了起来，看向远方，是什么？
一人一狗又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
走了半天，终于到了，这是一座城市，我能感受到就是这里，这里的香气浓郁的快要醉了。
太阳已经落山，这里却灯光四起亮如白昼，着火的大厦像一把火炬照亮了天空，四周充满了尖叫声和哭喊声，警笛和枪声不断充斥着耳朵，车辆四处乱撞，鲜血、残肢乱飞，这里是天堂嘛？
怪不得我对这里充满了渴望。
路边有个酒吧，里面飘出了阵阵香气，我正准备进去大快朵颐，感觉有什么东西拽着我裤腿，低头一看又是那只狗，我一脚踹开。
它爬起来又跑过来咬住我裤腿往一边拽。
我凝视了它一会，才发现它有一只眼已经没了，它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吗？
现在好像也不饿，那就去吧！
这是一栋居民楼，那只狗把我带到这里就不走了，不断有人从楼里跑出来，看见我又跑了回去。
要进去吗？可是进哪里呢？
狗见我发愣又开始拽我裤腿，那就跟着它走吧。
刚进楼突然脑袋上挨了一闷棍，我好像听见了骨头破裂的声音，摸了一下头，发现头发不知什么时候都掉光了。
那个人举着棍子见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挡着楼梯了，我一只手拎起他扔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随手把他扔回了屋子，继续上楼。
走到三楼，就是这里，那只狗也停住了。
好熟悉的感觉，我来过这里吗？
为什么到了这里我浑身的饥渴感都消退了许多，那只狗甚至摇起了尾巴。
可是怎么进去？
我抓住门把手，一用力竟然把门把手拽断了，狗抬起脑袋发出奇怪的嘶叫声，我抬头看去，有一个卫生间小窗户。
我没怎么用力就把窗户外面的防盗网扯开，打碎玻璃爬了进去。
卫生间的门也被锁死了，我一脚踹开，“哗啦”一声，一个花盆在我脑袋上应声而碎，泥土碎片纷纷落下，头顶上还有一朵牡丹花正在怒放着。
眼前是一个倔强而又恐惧、挂满泪水的脸，那眼泪好像都滴落在我的心上，安抚、滋润着那颗饥渴躁动的心。
她举着菜刀对着我，一脸吃惊，转瞬又突然绝望，“小林，是你吗？连你也变成这样了？”
小林是谁？好熟悉啊，墙上的照片是我吗？我旁边那个女人又是谁？我歪着脑袋苦苦思索。
“咣当”菜刀落地声把我惊醒，“夏林真的是你，你……现在是……现在还是你吗？”
夏林，我是夏林！心中好像响起了呐喊声，却随之又是一阵迷糊，我在干什么……
那女人突然跌跌撞撞跑进了隔壁屋，里面传来了一声婴儿啼哭声，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女人抱着婴儿出来了，却还是离我有几步远，“小林你看，我们的女儿，你陪领导出去视察错过了女儿的出生，你答应我要赶回来的，你说你已经起好了名字，等你回来再亲口告诉我的……”女人边说边哭，婴儿哭的更厉害了。
此时外面划过一道闪电，倾盆大雨瞬间而至。
那道闪电让我脑袋瞬间清醒了一下，干涸的嗓子发出了低沉浑浊嘶哑的吼声，“夏思雨……”
看着啼哭的婴儿我颤抖的举起布满了血痂的双手却又无力的放下了，我这是要干什么？
我又迷糊了。
女人听见我的声音身体一震，看着我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将婴儿托到我的胸前，我缓缓的将婴儿接过举起，她竟然不哭了，好奇的跟我对视起来，她那如星辰一样明亮的双眸仿佛照进了我的心里，让我心静如水。
短暂的平静却又风暴再起，一阵恍惚之后心里充满了一个意念，送她们安全离开。
“走……”我再次嘶哑的说出一个字。
“去哪？”女人抱回婴儿问道。
去哪？我怎么知道去哪？我烦躁的在原地直转圈，甩手把架子上的飞机模型打落在地。
“机场？”女人眼睛一亮。
……
女人连忙简单的打包了一些必备物品，将婴儿绑在胸前，还是有点畏惧的看着我说，“你答应会永远守护我们的对吗？”
我歪着头看着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女人长出了一口气，将门慢慢打开，刚开一个缝隙，那只狗就跳了进来，把女人吓了一大跳。
“小牧？”女人试探的喊了一声。
小牧亲昵的把它那丑陋的脑袋在女人腿上一直蹭。“没想到你变成这样还认得我？小林的领导来我们家玩看上你了，送走你我们也不舍得，你不要怪我们！”
小牧仰起脑袋怪叫了两声。
女人的气息吸引了不少行尸过来，我随手抄起地上的菜刀沿着楼梯一路劈了下去。
女人踩着血梯双腿颤抖着一步步挪了下来。
“去地下车库！”女人看着我说，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听懂。
我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小牧上来拽着我的裤腿往地下走。
车库里躺满了尸体，女人开着车压着尸体好不容易开了出来，示意我上车。
我不知所以，爬上车顶蹲着，小牧“嗖”的从车窗跳进车里。
路上损坏的车辆挡路，我就跳下来搬了，有行尸拦路我就劈了。
不知不觉后面跟起了一支队伍，还有人不断惊呼，“看，那行尸竟然在帮我们开路，这么快进化了嘛？他竟然还会用菜刀。”
机场早已被封锁，里面一些政要人物正在紧急撤离，外面围了一圈行尸，根本无法靠近。
“没办法走了，不过我们一家三口最后能在一起死我也知足了！”女人深情的看着我，早已没了畏惧之色。
这时，那些行尸闻到了身后的气味，转身就冲了过来。
有我在这里掩盖住部分气味，大多数都冲着身后那些人去了，少部分闻见气味冲过来都被我砍翻在地。
我上前用菜刀猛砍锁链，刀刃都卷了也砍不开，我四周看了下，有几具残破尸体手中还握着枪，我捡起来递给女人。
“我在电视上看见过怎么用，等下我看看！”女人拨弄了两下，对着锁门的铁链“砰砰”几枪，铁链应声而断，婴儿受到惊吓“哇哇”的哭起来。
行尸听见声音纷纷回头。
女人抱着婴儿连忙开门进去，示意我也跟进去。
我愣愣的看着女人，最后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婴儿，眼里闪过最后一丝柔情，猛地把铁门关上。
小牧跟我并排，对着冲过来的行尸愤怒的呲牙怒吼。
行尸瞬间蜂拥而至，我死死抵在门前任其抓咬撕扯，眼睁睁的看着一丝丝肌肉、一块块骨头被扯下，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一阵轰鸣声从头顶掠过，我弯起了嘴角，小牧叼起我那颗仅剩的头颅从行尸群中钻出，闪身没入黑暗之中……
雨已停，云已散，无尽的夜空中又闪现出点点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