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剪短的发已是日渐长了,勉强能够扎起来。但,心中的千丝万缕,却是怎么也剪不断的……
这样消失于大世界,困足于小世界,已是三月有余。时光飞逝,待清醒过来,世间变化万般,竟有些难以接受,以致连风吹动门的声音也会将魂吓去半里,楼下大姨大妈们的吵骂声也是感觉有千万里之远,但耳朵却又听得清清楚楚。
难以想象,一个人在家待久了,如寻不到个嗜好,找不到个寄托,不抑郁而亡也会丢个一魂两魄,变得痴呆麻木。世界那么大,而我却在这里,做“困兽之斗”……
直到这个小生命诞生近三月,才顿然醒悟,我的青春,彻底亡了。
整日困顿于奶水和尿布之间,一门心思惦念的是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拉屎……像个傻子一般看着他傻笑。哦,原来这就是父母!因一个孩童,宁愿舍弃自己的一切,只为他。曾以为,只有初识爱情滋味的男女,或那些书中一生只为爱情的人,才会有这种“为他生,为他死”的感受,不想,原来父母也是那朵因爱而卑微到尘埃里开出的花。虽时刻提醒自己,孩子总归有自己的世界,作为父母,即使没有能力做垫脚石,也不该做绊脚石。
但是细细想来,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舍不得放开这个我深爱了几十年的男子,眼见着他被别的女人抢走,心中或许也会妒火中烧,恨不能找个道士收了那只妖精,让我与他厮守一世……爱,总是那么自私的。
人,因有了私欲,所以永远做不到像动物一般,只为下一代的延续而无私奉献,只愿我在他身上的寄托少一些,再少一些,这样,即使有一天宴席散了,也不至于太失落,太悲伤。
他还酣睡着,我的思想还凌乱着,一直担心自己不能将这个角色演好,未来的某一天让他后悔生在了这样的家庭,有了这样的亲人。那我,该是难辞其咎了。既然带来了,就有义务去照养好,不是么?这,至少是最起码的责任之心吧!为了这点责任,将是要舍弃多少才能做好啊!但,只要他一笑,世界就开满了花,让你忘了春夏秋冬,烦思苦恼。这样看来,所有的付出也算是有回报的吧!
但多数时候,还是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长了一圈的身材自然是不用说了,最要命的是,为了让他食粮充足,我还不得不更加拼命的吃,心中既喜又悲,喜的是可以有个如此简单的借口胡吃海喝,悲的是,未来的春夏秋冬里每个买新衣服和照镜子的日子怕都是噩梦了。身上四处散落的裂痕也是一幅誓死要跟随我一辈子的样子,让人无比嫌弃。肚子上软绵绵的肥肉总能让人想起“膘”这个词。无数个奶水肆意流淌和蓬头垢面的时刻,都会有一股“冉冉升起”的悲愤。这个世道,比那个人命低贱如草的世道好不了哪里去。
为何总是要天下的女子来受这般折磨。先是要注定她们靠脸和身材吃饭,眼见着她们“祸害后宫”,枕头风太盛,又要让她们连靠脸和身材吃饭都不行了,竟要自食其力,却又摆脱不了这延续血脉的责任,受尽万般艰难和痛苦,毁掉她们在乎的身材。无奈申诉无门,否则定是要去打个官司,改改法律啥的,让男人也生个孩子试试,否则是怎么也理解不了其中的万般艰辛的。
从此,生命中多了一个重要的人,要努力将自己修炼成一颗大树,为他遮风挡雨,守护好这前世的情人!
不叨了,小家伙已经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了,得去扶一扶。可怜小儿新生命,双手双脚肌无力,事事都需求旁人,只愿旁人多尽力,悉心抚育好成人!
此字,为我消亡的青春做祭,愿青春一路走好,如有来日,定活个痛痛快快!
空灵 2017.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