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古典经济学中对成本的界定是:人们要进行生产经营活动或达到一定的目的,就必须耗费一定的资源,其所费资源的货币表现及其对象化称之为成本。除此以外,还有机会成本的概念:机会成本是指为了得到某种东西而所要放弃另一些东西的最大价值;也可以理解为在面临多方案择一决策时,被舍弃的选项中的最高价值;还指厂商把相同的生产要素投入到其他行业当中去可以获得的最高收益。
由此看来,成本是价值的转移,新古典经济学中被称为成本的部分本身具有价值,人们只是通过生产的手段实现了价值转移或者更大化表现。从这个角度分析,企业生产过程中控制成本并不是要减少价值投入,而是为了摒弃阻碍价值本身自我表达的某种限制。现象学身体视角下,经济学是无商品、无成本、无收益的,商品的价值体现在身体体验空间的打开程度以及体验的美好性、新颖性之中。所谓成本,是身体在自由运动过程中受到的阻碍,即限制身体按照其本身的存在与世界共通的因素。从体验的角度来说,人的焦虑、疲惫、压抑等状态都是一种成本,从而导致组织冲突、认知失调,影响自我效能的提升,组织公民行为、企业当责等问题都开始涌现。
成本产生的根本原因,并非生产实践中的某种物质性要素带来的,而是人本身的心智僵化。现实生活中,即使是亿万富翁,掌握大量财富,也会感到疲乏无味、无所适从。金钱可以满足其生活的一切物质需求,却无法消除不美好体验在其心理带来的压力和负担。这种精神的迷茫感甚至产生于一个群体、一个组织,从而引起集体无聊,也就是社会心智僵化。
一般认为,心智僵化来源于外部,即在身体空间累积性打开的过程中,受到外部力量的干扰从而导致身体空间中的体验黑洞。如果外部环境解除一切限制,每个人的身体都可以遵循自我本身规律和样态进行运动,心智僵化就不会存在。但是,这种解释是以二元对立的角度出发的,有赞成环境决定论的嫌疑。在一元论的角度下,人和周围的一切存在形成一个整体,整体性意义上,人具有绝对的主体性,僵化依旧是自我的僵化。
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每个人都存在缺失性需要和超越性需要,超越性需要的满足必须要依托于缺失性需要的满足,并且,缺失性需要的满足存在周期性,简单而言,人的一日三餐、睡眠休息都是需要周期性满足的缺失性需要。但是,现实生活中还存在另一种现象:孔子三月不知嘉肉味,灾难中的母亲以血喂婴,这些事实似乎违背了传统意义上缺失性需要和超越性需要的层次关系。当人们专注于投入于某一件事时,很容易产生忘我的感觉,具体体现在不受周围一切的干扰,但是这种感觉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出现的。如果将高峰体验的状态称为超越性需要的满足,每一次超越性需要的满足也并非产生于缺失性需要已经满足的基础之上。
因而,心智僵化并不是可以从外部简单地去除的。人的各层次需要的满足具有整体性,缺失性需要未被满足并非心智僵化的根本原因。回到人的根本体验,看似每天相同的生活内容也无法保证人们获得相同的体验内容,即便是每日重复的一日三餐,本质上存在于个人不断变化的身体运动过程中,是不断变化、无法实现相同体验的。也就是说,每天早晨吃的馒头,同样而非同一。
人与万事万物共在,不分彼此,从这个视角来看,环境与人是一体的,人的心智僵化也是周围万物的僵化。例如,当人陷入烦躁的情绪当中时,天气、屋内陈设、光线、温度、周围他人、工作任务等等,都是糟糕体验的来源,也可以说,人与周围事物共同烦躁着。然而,另一天,周围环境没有大的改变,只要人感到快乐、积极的情绪时,周围事物就称为了美好体验的辅助者。这就印证了现象学身体的层次展开模型,世间万物并非客观存在,而是身体运动的结果。
现象学身体运动有其自己的形式、规律、节奏、频率,每个人脱离于个人意志,顺应身体运动的自在规律,由而产生的行为、情感、思维、感觉等都是身体的自发展现,在体验空间的不断打开中,摒除心智僵化,减少成本。如若不然,则会让人产生不和谐的感觉,无论是内容、形式、时间或者空间与身体的不相合,都会影响身体的自由运动,对其进行扭曲,从而导致人们畸形的在世存在。长时间劳动、重复性工作、给员工安排与其能力不匹配的任务等,都是影响管理效率的要素体现,其背后的根本原因就是每个身体没有以无意识、整体性的状态得到自由表现。这样的描述看似身体被限制的原因来自于外部环境,但是,外部环境终究是身体构建过程中的外部投射,局限性的外部环境本身来源于局限性的身体。
鲲鹏驭风而飞,绝不逆风而行。不同的身体具有不同的运动节奏,包括幅度、时间、不同差异之间的冲突与协调关系等,成本产生的原因是不同身体节奏之间的不一致、不和谐。道法自然,每个身体都应该按照其自我特性展开运动,实现在世存在。不同身体之间的差异可以在不断的磨合调整之中,真正形成相互入身,从而构建一致、和谐的氛围。
因此,现象学身体视角下的成本,我们称之为心智僵化,具体表现为焦虑、烦躁、压抑等情绪,从而影响生产效率、价值表达等,其根本就是自在、自为、自由的身体运动没有得到完整表达。不同身体局部表达之间的冲突,在不同人之间表现为节奏的不一致,因而成本产生。用该视角下的成本去解释经济学中的生产力发展问题,科学技术不断发展,蒸汽机、互联网、5G这些技术的出现,从根本上打破了人们身体表达的局限性。依托于技术产生的各种生产、生活用品,在不同层次上帮助人的身体表达。例如:汽车、飞机(肉体),现在兴起的人工智能(思维)、计算机视觉(五官感觉)等。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人类社会发展至今,生产成本越来越小。现代企业的生产,降低成本提高利润的途径,并不是减少投入,如投入质量低下的原材料、使用廉价劳动力、减少研发投入等,而是利用新兴技术,实现传统生产中实现不了的环节,如互联网营销、ERP管理等,这些低成本、甚至零成本的生产环节的实现,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人们的身体得到了越来越完整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