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下苍生和心中挚爱必须二选一,你会怎么选?对于李央白来说,他要看看这俩都什么样。
李央白作为蜀山弟子,不仅生在蜀山,长在蜀山,搞不好,这辈子就搭在蜀山了,和民间传说里差不多,蜀山是天下万宗之首,抵御魔界,教化世人都是分内职责,可天下不能像说书先生口中三天两头的遭灾,动不动就天下大乱。所以蜀山更多的把精力投入到教育里。在那个没有哲学家教育家的年代,蜀山的教育水平只是日复一日的背书耍剑,没有五讲四美,没有劳逸结合,所以很苦,很无聊。李央白受了十八年填鸭教学的苦,厌烦了师傅口中的苍生,遇不到心中挚爱。而且师傅甚至不允许他和同门弟子有太多交集,真是不懂。不过李央白终于还是等到了一个机会。
成年的蜀山弟子需下山修行,评验天下疾苦,才能及弱冠之礼。虽然只有一年时间,可对于李央白这个生长在蜀山的人来说,也算是千载难逢了。
这日早早的,李央白就赶紧拜别师傅,离走时,师傅谷海长老叫住李央白,给了他一块玉佩,说了句,
“虽生陌路,不慕白风”
就算是放他走了,师傅就喜欢打什么哑迷,竹简里有哑迷,剑谱里有哑迷。管他呢,可能就是随口说说吧。还是速速背了斩妖剑,带了缚妖索,朝山下走去。虽然带的装备齐全,可能用上的没几样。这世间,人妖仙各有地界,非生死之事不打交道。大妖大魔妄图人间生灵动摇仙界根基,定会招致仙界不满,仙界骄横也自有魔尊重楼限制,至上次三界涂炭已有千年岁月,大家学会了平衡,自家各扫门前雪,无事添些瓦上霜。在这人间,大妖大魔遇不到,遇到了也有个高的顶着,而刚成型的妖魔居多,生性单纯,实力不济。这也是谷海会放李央白一人下山的原因。
可李央白管的可不是这些,不在蜀山里背老子道德经就行。虽说这般孩童顽劣,可李央白还是明白天地善恶的,毕竟蜀山经久教人向善,每个蜀山弟子从小被教导心系天下,随时为苍生献身的。
逢春时节,沿着蜀山山门向下,方圆百里渺无人烟,修仙得道者免不了斗法打架,寻常百姓虽然常用来做谈资,可却不想有所涉入。不过蜀山脚下还是很热闹的,受积年累月灵气熏陶,草木生灵大多有了灵气,幻化为人也是常事。
一路不觉已来到山中密林小路,微风吹起白色道衫,猛然察觉灵气波动,隐匿脚步,顺着灵气来源来在了一棵古树之下,一只小狐狸静静的趴在刚出芽的嫩草之上,浑身雪白,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灵动。李央白不敢贸然上前,一只将要化人的狐狸,难保没有其他狐狸老虎的守护在此。
又说这只灵物,修炼了三百年之久,终于迎来最重要的时刻,修身成人。其实万物生长各有作用,人有人身方便,兽有兽体俊美,可万物吸取灵气至神入圣都先成人形,大多不是因为报恩答谢,就是怨念积压寻仇弑亲,不论何因,都逃不脱一个情字。树下这只小狐狸也是由情生意,却不属于上面二者之一,生的蜀山脚下,不曾祸害他人,却见得仙人得道寻常百姓,一面是甘为天下鞠躬尽瘁,另一面儿女情长小桥流水,见过大义灭亲,也听到一怒红颜,虽然只是一只独身小狐,可长年累月对红尘痴妄贪恋,也渐渐生的灵智,三百年光阴,终于得以为人,却不知是好是坏。
天生的灵种总是那么纯洁无暇,即使是一直被人们诟病的狐狸精,纯白的毛发闪动着亮光,随灵气聚散,凝为一个青衣少女模样,含羞敛眉,稚气未脱,漂浮在半空。李央白虽然在书中读过妖怪化身的过程,今天见得真物,不免楞了,举着的缚妖索也忘了朝哪扔。愣神间,那狐狸已经慢慢落下,算是完成从狐到人的转变,刚刚修得人身,灵识极为灵敏,一下子就发现李央白个痴汉,素面一转,柳叶眉横横的杠在李央白正中,这一下吓得李央白就像是书堂上看小说被师傅逮到一般,手里的东西一下子甩了出去,这次不是什么市井故事,而是师傅亲授的缚妖索。蜀山长老给门下弟子的法器岂能是一个刚刚修得人形的小妖能逃脱的。那狐狸一下就被绑住,动弹不得。按说常长年练就的蜀山功法,缚住妖怪应马上八卦盘收妖,可李央白手掐灵决过半,猛然看见那被绑住的小狐狸的眼神,狐狸本就天生魅惑,何况这俩人都未经人事。小狐狸腮帮子咬的紧紧的,眉头紧锁,让李央白就这么呆住了,不禁心想。
“这刚生的人身的小妖真是好美啊,这么冲动她不该是生气了吧,那还要不要收了呢,师傅说八卦盘中幻境会伤害妖的,这刚成形的不会直接被困死吧!”
连山下一只小妖都不忍下手,李央白啊李央白,你又怎么能在这乱世过得下去呢。
“蜀山小子,要杀要剐,给姑奶奶个痛快!”
没想到,这硬气的话从这般娇美可爱的小狐狸口中出来了,这反差让李央白一下回了神,恢复了顽劣少年的样子,眼见得灵决已经断了,既然收不了了,那就这么绑着吧。
“既然知道我是蜀山弟子,那收妖擒怪虽然是本分。何况可我也不是随便冤枉人的。”
“那,上仙就把我放了吧,我刚成人性,你也是看到的,肯定没害过人。”
虽然刚才硬气的很,可毕竟人在屋檐,识时务该低头就低头。
“那不行,万一你以后害人怎么办?我是蜀山弟子,收妖擒怪是... ...”
“那你想怎样?”
“我也不知道.”
“... ...”
俩人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个想跑跑不了,那个想留又没什么理由。李央白搓了搓手,又低头掸了掸衣服,猛然抬起头。
“这样吧,我把你松开,但要系上灵符,你跟着我,等我看你真的没有害人之心就把你放了怎么样?”
也难为了李央白个少年,半天就想到这么个蹩脚的理由,不过得亏对方也是个孩童一般的人物。
“好吧!不过,你答应我不能把我收到八卦盘里去。”
“没问题!”这狐狸一看这蜀山的没什么坏心,正好自己也没什么事做,何况有了他在,又能省的别的道士和尚的惦记,一举两得。
这边李央白本以为得废话半天才能说服这个小狐狸跟着自己,就像求自己师傅买个糖葫芦一样。没想到就这么两句就好了。
随着李央白口诀,缚妖索从小狐狸身上滑落,又一道灵光游走上身,最后在小狐狸手腕上形成一个红丝线的手链,不但不难看,还给小狐狸添了几分俏皮。眼看着身上绳索真的没了,小狐狸的心情也不错,这二人蹦蹦哒哒朝山下走去。
“哎,你怎么知道我是蜀山的?”
“姑奶奶可活了三百年呢!一看你就是刚下山的小娃子!”
“哎,那你怎么知道缚妖索、八卦盘的?”
“我们狐狸是传承修炼的,只要有了灵识,可以继承长辈记忆的,笨死了!”
“哎,那你叫啥啊”
“总算问个正经问题了。”
“那你叫?”
“不知道。”
“... ...”
“我有意识的时候父母就死了好久了,一直自己一个人。”
“哦,那我给你起一个吧”
“好啊!我喜欢叫一个成熟大气有含义的名字”
两个人都没怎么有和陌生人搭话的经历,一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从姓名到星座,从出生到亲人。一个少年,一个小妖,故事开始总是如此纯粹。
年少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觉二人已经一起在人间度过了十个月之久。时间不长不短,两个经历了不少的事,从天山上看祭灵和木蚀两位高手比武,到经历对抗血王宫荼毒人间,还在徐州和阴阳先生去了趟阴间。小狐狸在李央白身边修炼,有蜀山功法在,不用杀人吸血这般贪恶的手段,也能够在妖中有了自保之力。李央白也成长了不少。虽说经历了许多变了许多,可两个人还是没有分开的意思。对了,最后小狐狸有了个名字,小草。
这一天,二人来到青丘城闹市一处客栈,李央白找了个靠里的座位,跟着的小狐狸,现在叫小草了,也找个座位坐下。扬了扬手,
“两碗面!”
“好嘞”
刚说完,李央白俯身盯着小草已经不那么清纯的脸,
“你也吃面,对吧?”
那小狐狸已经已经颇具人气儿,两只胳膊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放
“有选择吗?咱俩技术不如常人,法术不如仙人道士,只有有小妖小魔伤人的时候才赚得到钱,已经太平一个月了,咱俩还有钱吃别的吗?”
“唉,没想到太平盛世饿死我这上仙啊!小草,你说是不是不公平。”
听到这话,小狐狸不禁给了李央白一个白眼。
“我说小白,能不能给我换个名,小草,完全避开我的要求嘛!”
“名字嘛,就是个念想。而且小白、小草,多配啊!”
“客官!您的面!”
小狐狸还在考虑李央白那是什么意思,可一看到面来了,口水差点没漏出去,赶紧搂过来一碗面秃噜起来。
二人正吃得不亦乐乎,李央白忽然发现师父给的玉佩亮了起来。
这些时间,经历的多了就越明白师傅这种大人物的不一般,所以李央白没事自己心里想想那句话,把玩师傅给的这块玉佩。很快李央白和小狐狸两人发现这玉佩在所有修炼正派功法的人周围会略微发亮发热,照理说,弟子下山,应该给点提防邪恶之人的东西,为什么要给这块玉佩呢,难道怕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过也挺好,正好小狐狸要注意正派人把她当做妖物捉了去。难道师傅早就知道李央白要遇到这狐狸?真是和那句话一样搞不懂。
李央白猛然停下,顺手巴拉了下小草,那少女抬眼看了看李央白,嘴里却没停下,直到看见李央白颈下挂着的玉佩一闪一闪。
李央白胡乱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甩在桌子上
“快走!应该是这几天想抓你的人。”
“来不及了。”
狐狸就是比人灵敏,已经感觉到有四五个人已经包围了客栈,既然跑不了,那就再吃点,想到这些,就又往嘴里塞了两口面条。
说话间,人已经很近了,李央白解下长剑,准备大战一场了。热闹的客栈里不时进进出出好多人,让李央白紧张的人不出意外地来了。
带头的是个大胡子,就像那种很经典的捉妖人一样,说是济世救人,无非是拿了妖的灵气修炼,或是为了钱财。跟着的两个人也是凶神恶煞,与妖打交道多了,不免生的一身戾气。几步来到李央白吃面的桌子,大胡子眉目带笑缓缓坐下。
“同行挺能跑啊,带个妖怪不收不卖,这回怎么说。”
话是对李央白说的,可眼睛却没离开小狐狸,贪婪的目光一点都不掩饰。可小草才不在乎,自顾自吃面,大不了鱼死网破。。
“大家都是收妖的,怎么办是我的事,我的妖你还要抢?”
火药味一下子就重了,可小狐狸却在关心那句“我的妖”,感觉怪怪的,二人虽然一直在一起,可却从来没有谈及男女之事啊,说这么明,不害羞吗?
“人妖相恋的没一个好结果,小道士你可知道!”
哎呀,这怎么还直接说出来了!
“你敢动她就来试试!”
小狐狸这还在内心活动呢,李央白和这捉妖的已经剑拔弩张,周围百姓害怕被伤,早已跑干净了,在外边等着看高手对决。李央白搭起长剑起手,准备一战。可这几个人却退了几步。
“没工夫和你闹,过几天就是四月初八了,到时候自有人收拾你。哼!”
说完,几个人就这么走了,客栈里又该吃饭吃饭,该谈论谈论,还有可惜没看到打架的。李央白瘫坐在木椅上,直直的看着那碗没吃完的面。这下轮到小草懵了。
“怎么回事,说好的打架呢?”
“挺可惜呗”
“恩”
李央白不管胡闹的小草,叹了口气。
“四月初八,蜀山会在各地区分别聚集天下弟子,祭拜上祖,到时长老都会来。你就落单了,上次和他们斗,身上被留下印记,他们一定会找到你的。”
“不去行吗?”
小草弱弱的说了一句
“先不说是不是欺师灭祖,不去的弟子会被蜀山通缉,对于背叛弟子到时候就是长老来抓,腹背受敌。”
“哦”
几天时间,来到四月初七。这几天两个人就像寻常一样,除魔练剑,都很默契的不谈及分开,即使有天师傅还千里传书给李央白,让他祭山时务必到场。
可时候还是到了。傍晚,两人爬到城外一处小山,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两个人身影渐渐昏暗,最后还是小狐狸开了口,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小白,走之前能不能不要把那灵符拿走?”
话说的让人心疼,可从小草嘴里出来,还是一股子调皮的味道。李央白转过身两只手握在小草肩上。
“小草,明天祭了祖我马上回来。之后我会和师傅说,我就下山,一辈子不回去了,好不好。”
“好,可是... ...”
“我知道,小草,我一定会说服师傅的,我一定回来!还有玉佩给你,防着点那群人,他们一定会抓你的。”
“恩,就是... ...”
“对了,小草,最近我发现那玉佩我能感应到,有危险就把灵气注入,我会马上赶过去的。”
“我是想说,”
“恩?”李央白已经不那么青涩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
“你真的不考虑给我换个名字吗?”小狐狸小脸颇为认真的说
“啊?”
“哈!”小狐狸竟然一下笑了出来,李央白也被这句话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是该笑还是哭。
两个人都在想明天有多凶险,不会是永别了吧!这时小草突然探出身,那双透彻的眼睛在李央白眼中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和他贴在一起。
唔嘛!
四月初九,青丘山顶,一众蜀山弟子在此祭拜,点高香,画剑诀,李央白就在其中。让李央白惊讶的是,师傅居然也到了,虽说祭山事大,可青丘离蜀山几百里远,而且师傅这种长老也不应该参加这种小型的祭典啊。不过也好,直接和师傅摊牌。
另一面小草手握着李央白的玉佩还有各种法器,在青丘城外一处密林,找到了一个小土山,朝着山顶,远远地望到李央白祭山的地方,自己也不敢再靠近了。还好有小白的玉佩,小草心想,也不知道这家伙说话算不算数,他会回来吗?要是一直不回来,要等他吗?
李央白祭山,那群捉妖人也不闲着,小草也只能等待。如果就这样下去该多好,可,还是出事了!
不是小狐狸,是李央白!
祭山结束了,李央白在一群蜀山弟子中缓缓下山,突然,师傅谷海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
上山来找我!
如果是一年前的李央白,一定立马飞奔下山,可经历了许多,他明白,如果贸然逃走只会让师傅更好奇,甚至直接抓他回去。无奈飞奔向山上师傅住处,看到师傅手执拂尘立于山顶。李央白发现事情不对,那拂尘是师傅最厉害法器,只见过师傅用过一次,那一次一座小山差点被移平。
“山下如何?”
“经历很多,得到,很多。”
“我教给你的话,记得... ...”
“虽生陌路,不慕白风。师傅我... ...”
“记住了,带你见个人。”
两个人好像都有很重大的事,只是一个想说不敢,一个不想多说。
谷海眼看天边,在等什么人,李央白早已经火烧眉毛。忽然,天边传来异象,刚才还是万里晴空,这时一片黑云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不一会,黑云已来到眼前,从上面跳下一人,头生牛角,红发赤睛,身边妖气喷薄而出,谷海气势不减一动不动站在此人面前,李央白就遭殃了,差点被这股邪风吹飞了,可不知怎么的,还有点熟悉这种感觉,甚至还有点亲切。李央白想看看这人是谁,这是师傅让见得人吗?一抬头,发现那人也在看自己,空洞的目光却看穿一切。
“重楼,这就是你要的人,带他走吧!”
重楼,那可是魔尊啊,魔尊和师傅有什么关系?啊?他要的人?带我走?这可不行!小草还等着我呢,她还在被追杀呢,没有我她会被抓走,被卖的!李央白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可近一年的磨练让他知道实力才能决定去留,只能祈求师傅的李央白把嘴唇咬的出血。
“不!他不是”重楼把目光慢慢移到谷海身上,谷海瞬间觉得周遭被邪气吞噬,拼命运功抵挡。;两人之间暗暗对抗,重楼乃魔尊,连仙界也不敢妄动,何况一个蜀山长老。可重楼明显还不想撕破脸皮,只是出了几分力。
这儿的情况乱的一锅粥,山下又出事了。李央白感觉到玉佩有变化。
小草在山下使出了三百年来所有的实力用来逃跑,可奈何对方的人太多,自己又有印记,几步就被逼到一处山洞,小狐狸早早就用玉佩通知了李央白,可什么也没发生,除了那群人离自己更近了。难道自己就这么完了?变成人不到一年,体会到人间真情了吗?算是有了爱情吗?可也太短了,只是一个傍晚吗?
“不可能,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李央白这边被重楼越来越强大的气场压得透不过起来,谷海已经用了保命的拂尘却什么用都没有,只能尽最后一丝力解释着。
“他身上没有玉佩!”压制蜀山长老还能够用如此轻松地语气说话,怕也只有重楼了。
一听这话,谷海愤然看向快要崩溃的李央白,
“我给的玉佩,如果不主动给出去是没用的,玉佩还在,他不是!”重楼更进一步。
挣扎中的李央白残存的意识还在思考发生的事,魔尊重楼在找自己,山下小草危险。重楼还在逼师傅,说明重楼只能以玉佩辨认身份,那,就有办法了。
“我知道玉佩在哪!”
说完,李央白一条腿狠狠地砸在地上,山顶青石板被砸的瞬间碎裂开。听到这话,重楼瞬间收回气息,山顶二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在山下,很危险!”
顾不得其他,李央白马上给了重楼目标。重楼一下子也很紧张,瞬时消失在山顶。
此时,山下的小草已经被逼到角落,眼看缚妖索上身,时隔一年,没想到还得再来一次,不过死也要最后一搏,对不。小草用尽全身修为,准备散开元神,来个同归于尽,那捉妖的几个人一下子也慌了,马上运气护身。眼看狐狸的原形已现,就要消散于天地间永世不得轮回,临死前,李央白的玉佩还在小草的怀中被抓的紧紧的。没有想象的那般疼痛炸裂,小草突然感觉周遭如暖玉拥身,一股强大的气息包围着自己,她多希望这是李央白啊!
回到山顶,几人无话,小草昏在李央白怀中,重楼喘了口粗气,说道
“谷海老儿,你有何话说。”
谷海两步来到李央白面前,袖口一卷
“央白,你要救这狐狸,也救到了,现在把玉佩拿回来,跟白风走吧!”
白风,是重楼的真名吗?好熟悉啊。可我无论如何,李央白不想走啊,千言万语,诸多疑虑到嘴边,只一句
“为什么?”
“因为是我的子嗣。”重楼忍住怒气,愤然说道。
“我不走,我生在蜀山,学的是正道,现在为了她,我不走!”
“正道!”重楼忽然嘴角一抿,“你知道你是谁吗?一群混蛋!”
“即使我是你的子嗣,我现在学了蜀山道义,也不再是你的子孙!”
“你不配做我的子孙!”
听到重楼这话,李央白更加迷糊了。
重楼从空中猛然落下,整个山都被他砸的一晃。一步一坚定,重楼把事情缓缓道来。
“千年前魔道的我与仙界沐雨生的一胎,我们并无伤人害理,却惹得天怒人怨,身为魔尊的我攻得人界,最后沐雨还是用死换了仙界所谓的道义,你们承诺,千年三界和平,且我自损修为就可以把孩子给我。可这样,你们仍然不放过我,我们的孩子竟然被封在玉石这等死物之中,为了牵制我,还让玉佩寄生在一个人身上。所以,你这小儿,根本不配做我的孩子。如今千年已过,我也所剩时日不多,现在可没有多少耐心了。”
“那,我是谁?”李央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过是人间稀有的灵种,既能受得了蜀山气息熏陶,又能滋养邪胎罢了。为了让这事彻底结束,蜀山得道的长老早就杀你父母,灭你全家了。”
重楼这惊讶真是一阵又一阵。李央白这回彻底要疯狂了,从小到大养他陪他的长老师傅竟然是这般,书中的仁义礼呢,道法呢,正义呢?李央白不信,回头看向师傅,谷海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污蔑的,颤抖着转过头去,不语。
“还有,小子,我这灵种只能寄一人之身,剩下的必须魂飞魄散才能保证不占用我孩子的灵气。”
好吧,今天的惊喜已经够多了,李央白都接受得了,自己就是个容器一个奶瓶。就像这一年来在人间看到的那样,为了生存钱财,捉妖的人能把一个个生灵卖掉,标榜正义的门派为了江湖排名屠戮其他门派,蜀山也可以为了人间的占有权用未出生的胎要挟一个身为父亲的魔尊。李央白从未觉得如此清醒,看着怀中仍在昏迷的小草,她本来就是个小狐狸,玉佩只能认主一个人,那就很好选择了,虽然以后小狐狸只能跟着魔道的人了,至少也是个有情义的父亲。
李央白心里做了个决定。
“师傅”一声师傅谷海马上回了头,面对如此巨变,还能叫自己一声师傅也是不易。
“央白央白,原来是如此意思。不过不论如何,谢谢你照顾我这十多年。”
“那就看好了玉佩,和白风走吧。”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谷海仍然有些不忍。可李央白却不管这些。
“重楼,你能保护好玉佩认主的人,对吧。”
“没了沐雨,我只有她了!”
“那就好。玉佩在这狐狸身上,我主动给的。”
重楼和谷海还没懂,李央白就已经拔出长剑将其嵌入体内。随着李央白生命的流逝,体内玉佩的能量流到了小草身体里,她渐渐恢复了意识,一睁开眼就看到李央白,还真是他啊!他来救我了!可随之就看到了那柄长剑。小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以前做狐狸时,多饿多难没哭过,成了人,多苦多委屈也没哭过,这回,她彻底的哭了。就像是刚刚抓住的暖玉,一下子化成了水从指缝流走了,怎么抓也抓不住,甚至连再见都不行了。
“呜呜呜,小白,你不能走啊,说好的回来呢!说好的以后不走呢!”
“咳,你……以后…会…过得很好”
李央白用尽最后的力气说着。
“可没有你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你…改个…名吧”
离死亡越近,就越能想起最珍贵的点滴。
“不,不行,小白,我就叫小草,你回来吧!我的名字只有你一个人叫的,要改也是你给我改啊…”
“师…师傅,我明…那句了”
李央白眼看已经到了濒死之时,说的话已经含糊不清,小草早已泣不成声,旁边的重楼也是经历过生死离别之人,自然能懂这不舍,而谷海早已把李央白当做自己的孩子,也心中痛恨。
“虽生陌路,不慕白…”
还没说完这句,李央白就算是走完了自己短暂的一生。长年滋养玉佩中胎儿,李央白死后元神化作一缕青烟飘走。
“他去哪了?!”
小草带着哭腔问,难道连尸首都不能给我留下吗?
谷海心有愧意,断断的答到。
“为了能有效限制白风,蜀山长老在央白体内施了一道符,只要央白死了元神就直接收进锁妖塔里,防止玉佩被他人盗走,没成想,他把玉佩送予他人。”
锁妖塔,不用多想就知道里面全是些至邪至恶的妖魔,死后的李央白也不肯放过吗?小草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小白连死后都要受那非人的折磨。可面前两个人自己谁也打不过,只能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情况,连重楼也看不下去了。
“这就是蜀山这群道士!”
说完不等谷海老头辩解,就拂袖带走小草。
天晴云开,一切又趋于安定。
一晃千年,寂静了许久的蜀山迎来劫难,魔界大兵压境,却不动百姓,只杀道士。人间都传说,魔尊重整旗鼓又来了。蜀山人心惶惶,派了长老弟子都铩羽而归,甚至尸骨无存。蜀山掌门在宫殿之中踱来踱去,都在想这是哪又惹了这白风,竟然不顾仙界压力,执意找蜀山麻烦。只有谷海一人有所明了,该来的总要来。
一阵厮杀,太平了两千年的蜀山弟子怎么会是魔界的对手,不一会就被杀到大殿当中,一阵黑云乍现。
“魔尊,你有何贵干,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怕天怒吗!”
蜀山掌门也心中有愧,话说的硬气,却卑微。
眼见得黑云散去,出来的却是一女子,妖艳中却带着青落。这下谷海可被吓住了,竟然是这个丫头!
蜀山掌门也被吓得不轻,可还得主动搭话。
“你是何人,有何贵干!”
“找,李央白。”
清脆的声音少了俏皮,多了沉稳。蜀山掌门也不是一无所知,当年要挟魔尊,也有他一个,千年前李央白元神困于锁妖塔自己也是知道的,可为了蜀山声誉,也不想就这么放了李央白,没想到,仅仅千年魔界竟有这女娃修炼到如此地步。
“你,殿下何人?”
魔界一直被蜀山当做最邪恶的地方,如今被攻上山门,竟然卑躬屈膝叫来人殿下,真是可悲。可现在的情况人们已经不在关心这些小节,更想知道这女子是谁,看她灵气和魔尊相向,应该姓白,莫不是几千年前魔尊与仙界女子的孩子吧,众人还在乱想,那女子轻巧落下。
“我叫,李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