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三年之约》

冰晴自十八岁到如今四年来的光阴里便喜欢一个人独处,她在普通的二本大学读书,尽管有五个舍友,但她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吃三餐,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一个人带着耳机听歌,一个人坐在空气清新的树林读书,一个人写字,一个人画画,一个人看偶像剧偷偷落泪,一个人逛街,一个人遐想...哦,对,她还有一个属于一个人的爱好,就是一个人走六点半至八点半的夜路,那是冰晴妈妈没有出车祸之前来学校陪她走的最后一段夜路,因为两人相约去了学校附近的蓝湖,回来一路妈妈为了满足冰晴这个一直以来的愿望,看遍这一路美丽的夜景,所以决定走路回学校,但第二天,爸爸打电话来告诉她,妈妈出车祸去世了。

时隔四年之久,冰晴已经大三,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成长,她多了稳重,能够享受孤独,朋友笑她另类,只有她知道原因,自妈妈离开后的两年多时间以来,每个夜晚都要独自一人带着耳机从校门口坐公交到蓝湖,然后再独自一人走回来,舍友不明原因,却还是劝她那样很危险,因为这条路并不短,人也不多,每次冰晴都笑着答谢,然后机械的重复一样的时光,无论风雨,无论暴雪。

四月刚到,冰晴穿上了白色运动鞋,蓝色牛仔裤,桃红色衬衫,化了淡妆,扎了马尾,带上原配耳机,如往常一样,出发了。

公交车终点站就是蓝湖,冰晴闭着眼睛站在公交车过道听着音乐计算着时间,虽然是起点,可她从来不占空座,因为她不习惯给老人让座,这是需要语言交流的善事,眼神做不到,她觉得麻烦,这条路她早已烂熟于心,已经走了两年了多了,有几个路口,红绿灯时间是几秒,大约有多少行人,有多少车辆,她都一清二楚。

‘还有25站’来自冰晴心底的声音

她几乎快站着睡着了,因为这一天有好几个实验,两个帮室友做的,而且都是站着独立完成,使她瘦弱的身躯有些吃不消,尽管她170cm。

“终点站到了,感谢您乘坐263路客车,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冰晴如往常一样走下了公交车,随着人流走向幽美的蓝湖岸边,走向内心的静谧,然后在一个几乎无人经过的蓝湖一角做了两组热身,沿着公交车的路线向学校走去。

夜色渐深,今晚的月很明亮,没有风,所以很暖,距离蓝湖越远,越安静,只有耳机的音乐声,这是SHE的《你最近还好吗》,是她最近看的《斗牛,要不要》偶像剧的片尾曲,她很喜欢这首歌的旋律,所以每天都要听一遍才觉的安心。

‘妈,你在那边还好吗?’冰晴的内心溢满了思念。

“前面的美女,等一等,我们澈哥要追你”

冰晴耳机里音乐声虽大,但还听得到来自身后不远处一群人的口哨声和戏笑声,于是,她摘下了右耳侧的白色耳机,转过了头,身后是一群流氓般的社会人,大概有六七个的样子,头发大多数是染过的,棕色、灰色、黄色、红色、只有左边靠后那个熟悉的身影,是黑色,他不是最高的,确是最帅的,不是最壮的,确是最有气场的,在几乎都一身白衬衫,黑西装裤,黑皮鞋的人群里,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如果我没考上大学,给我三年时间,在你大三生日的这一天,我去找你,在这期间请你等我。’

记忆被拉回到了三年前的高考前夕,于澈是夏高有名的混子,因为他不仅在学校混,还与社会人来往,学校因为他爸是黑社会的原因没有开除他,因为他参与的群众斗殴时间常常闹来警察,凶器之多,手段之狠,让警察难以相信,这仅仅是十几岁的高中生。

“也许这就是家庭氛围吧,父母离异,常跟着不务正业的父亲,哪能好。”

这是警察A的原话,不过他们都清楚,不涉及到人员重伤,死亡,他们不会太多过问,毕竟在这座小城,法律这一名词还是要变通着用。

“澈,你看上的那女生叫冰晴,她比你大一岁,17,但也高二,理科十班的,学号20,这是她照片”王岩对着躺在草坪叼着烟眯着眼睛的于澈说着,把照片递给了他。

“哦”于澈冷冷的回应了一句,忽的起身向教学楼方向走去

“澈,你要去哪?喂!”于澈没有回应

“真是,多说几个字不行么?”王岩跑着跟了上去

“好,上课”

“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今天的语文课让我们来学习第二单元...”王老师话音未落,只见门猛地被推开,一个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峻男生走了进来

“是于澈”

“是他,他来这干什么”

同学们议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同学,我们在上课,请你出去”新来任职的王老师不懂情况,严厉指责了他,但于澈并未理会,径直走到了左边过道中间第四排学号20的位置,在同学的唏嘘声中,在冰晴的疑惑中,在未受尊重又尴尬的王老师眼皮底下,拉起了冰晴的手便走出了班级。

学校后区的松树林

“放开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冰晴挣扎着,挣脱了于澈的右手,揉着被抓疼的胳膊,愤怒的瞪着他

“不要紧,我认识你就够了”于澈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你到底是谁?抓我到这做什么?”

于澈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外,你说话呀!哑巴了吗?算了,不和你这种神经病一般见识”冰晴转身就走,被于澈拦了回去

“怎么?怕了?”于澈把她搂在怀里,轻蔑的说出这几个字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放开我!”冰晴努力挣扎也于事无补,她不懂为何一个年龄相当的人会有如此力气

“安静!”于澈冷冷的说了一声,就像没有温度的魔鬼,冰晴有些清楚自己遇到了麻烦,却突然不敢挣扎,愣愣的呆站在那里。

“澈哥,你的车小东开来了,在外面”

“钥匙”于澈语气冷到了极点

王岩把钥匙给了他,目送他拉着冰晴离开了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放开!”尽管冰晴挣扎着,可她依旧无力挣脱,只能任由被固定在奔驰车的副驾驶,然后被澈带走。

于澈的车速飞快,完全不顾红绿灯,一路开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别墅,然后把冰晴带下了车,硬拉着她进了三楼的主卧室。

“你放开,你要干什么?我报警了!”冰晴恐惧万分,她知道情况很不乐观,这是绑架,这个年纪又保守的她却不懂真正的危险是什么。

“脱了”于澈反锁了门,拉好了窗帘

“你说什么?”冰晴面对着已经脱去了衬衫向自己逼近的于澈,躲到了床头柜一端的角落里,浑身发颤,眼泪也不自觉流了出来,她两手无助的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着蹲了下去。

“怎么?你妈她没教你她的技术么?就只教会了你用眼泪解救自己吗?没用的,我不会心软,今天是你的生日,正好,我送你个成人礼,也好答谢你妈抢走了我爸”于澈虽然笑着,言语确那么冷,让人分不清他有多愤怒。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呜呜,我妈妈没有,我妈妈和我爸感情很好,她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弄错了,呜呜”冰晴泪眼朦胧的望着面前的于澈

“弄错了,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是傻子么?你以为你妈能迷惑我爸这么多年,最后我爸为了他犯事进了监狱,我就能被你迷惑,然后放了你么?别做梦了!全脱了!还是要我帮你?”

于澈捏着冰晴的下鄂,没有一丝怜悯,眼底满是怒火。

“不,我不”冰晴挣扎着要跑,被于澈一把拉回推倒在床上

“求求你,放了我,呜呜,我妈妈一定没有,呜呜,请你相信我!”

“够了!别扫了我的兴!”

夜很凉,凉透了每个人的心,冰晴裸着身体蜷缩在被里,发丝散落在白色枕上,眼泪浸透了床单,她能听到浴室哗哗的水声,却听不见于澈的呼吸声。

‘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爸,你在天上别怪我’于澈心里一阵痛袭来,水龙头冲刷着头和身体,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却深知是冰晴的第一次,他深知因为仇恨,他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终于,他擦干了身体,从浴室走了出来,望着床上无助又悲伤的冰晴,突然,心里针扎一般疼,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有的比他大,有的比他小,有的为了钱,有的是真的喜欢他,有的愿意为他辍学,有的可以为他不顾性命,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心动,甚至心痛,这一刻,面对着她,他说不清楚这感觉是什么。

“对不起,我...”于澈坐在冰晴身边,说了这句话

“我恨你!呜呜,你走开!呜呜”

“你先去洗个澡,我用了措施,你不会有事”

“你走开,呜呜”

冰晴卷着被用力推开了于澈,起身奔向了浴室,留着于澈在外面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攥紧了拳头,打在了墙上,渗出了血。

那之后,于澈后悔不已,他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为了照顾她,他转到了她的班级,不允许任何男生和她说话,男老师也不可以,每天他都自己熬粥带到班级逼着她喝下去,买名贵的衣服逼她穿,上学放学逼着她答应接送她,上体育课逼着她和他打她最爱的排球,他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也罢,他知道让她恨他也是一种幸福。他发现,冰晴慢慢的不再抵抗了,话也变的少了,他禁止的她乖乖不做,他要求的,她尽力做好,一切看似和谐,却无半点感情,她仿佛变成了木头,于澈心疼不已,却知道一切已无力改变。

就这样,快高三毕业了,于澈把冰晴带到了操场后面的空地

“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让你的生活有了梦魇,快高考了,如果我没考上大学,给我三年时间,在你大三生日的那一天,我去找你,在这期间请你等我。”

“就这样结束吧”冰晴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尽管只有她知道,她已经在这两年里爱上了澈,她习惯了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了他的霸道,习惯了他的危险,习惯了每天对他打架受伤的提心吊胆,习惯了他只对她一人温柔的原则,可这一切,就在这一刻被澈宣告结束,她没有问他原因,为什么是三年,她没有问,她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事做,她从没参与过他的过去,她猜不透他的未来。

就这样,高三的夏天,她们分开了,高考他没有参加,就离开了她的生活。

冰晴看着他,用右手半捂着颤抖的又说不出话的嘴,眼泪在眼圈打转,终于贴着脸颊滑落,尽管夜已深,但借着路旁的灯光,她依旧能认出那个让她又恨又爱的人。

于澈一步步走向她,猛地用力抱住她

“是我,如约回来了,你好么?”于澈心疼的抱着她

“呜呜,你为什么要回来,我说了结束了,呜呜”冰晴尝试着挣脱,但是徒劳。

“美女,你别责备他了,你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当年他为了赎罪去找了你母亲道歉,你母亲要求他永远都不许接近你,除非在他父亲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父亲蹲三年监狱,否则她如果发现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国,带你去他永远找不到你们母女的地方,让他永远见不到你,但没想到,第二年你母亲就意外出了车祸。”

“别说了!”于澈怒吼了一声

“哥,为什么不说,这是事实,难道,你要让你最爱的人误会你么,难道这几年的监狱白蹲了么!”

“呜呜,我不信,我不信呜呜”冰晴哭的像个孩子,尽管被澈抱着,也全身瘫软。

“美女,你如果不信,你可以问你父亲,他一直知道这件事,只是没和你说过而已,虽然他和你母亲早已离婚,他恨你母亲出轨,但你毕竟是她最宝贝的女儿,他一定是怕耽误你的学业,所以他没有告诉你”

澈的胸膛被她的眼泪浸湿,他抱的更紧,生怕她逃离自己,他只爱过她一个人,他不能没有她

“放开我,让我静静”冰晴缓慢的走了几步,倒在了澈的怀里

之后的日子里,澈依旧像高中一样对她,她也一直听话的接受,只不过她没告诉过澈,这次是她打心底里接受了,而这条路从此再也不是她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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