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苏北乡下小镇,冷,却因为是故乡,冷的亲切。
听说,北方下雪了。我的故乡,也会有雪,只不是现在,故乡要下雪,总在春节临近的腊月,偶偶,正月也会有雪。不会有北方的凛冽厚重,亦不是南方那星点如花,故乡的冬季下雪的时候,恍如天幕落下的薄厚正好的棉被。
我没有去过北方,也没有到过南方。我在故乡打着回旋,数着春夏和秋冬。尽管,年轻时候,做过一场飞花流萤的梦,春季里,你和我牵手看看大江南北,冬季里,我们一起回到故乡。那一天,我看见故乡的小河里,流水落花。那一年,我看见故乡的槐树下,几点寒鸦。那一季,我看见故乡的苍穹中,过尽飞鸿。那一年冬季,故乡柴扉前,徒有雪泥鸿爪。岁岁年年,花开又谢,风来了又离开。
这样的夜,初冬。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故乡的空气,温柔拥抱着我,季节的温度,早已薄凉,小镇的上空,风烟也俱无踪迹。一个人,从春到冬,看尽繁花,看遍荒芜。
春天来了,我试图留下一支寒梅香。冬天到了,我又想窗前能有栀子花的气息。等到黄昏来,只看炊烟起。
很多很多个日子,我试图提起笔,画下四季模样,春天的花,秋天的雨,夏天的蜻蜓,冬天的寒冰还有四季不枯萎的苍松的叶子。很多时候,终于一声叹息,这炫目的让我用一生时间做梦的红尘,那高山和流水,也如我,整天整夜的,轻叹,也像我,恍恍惚惚的梦绕魂牵不明就里么?
晃悠在天地,路过一趟云心,梨花纷飞成雪。掬水一捧,月光荡漾。弄花一朵,余香满衣。流水一去,无喜无悲,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