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执事看见姬浩然一行人,上来一拱手道:“请士子出示府牌。”
老黄安顿了其余的随从在宫外候命后,就从怀里掏出两道特地准备的小铜牌,恭恭敬敬的交于那红衣执事。红衣执事看后笑道:“啊,原来二位是儒家高人门生,请进。要否派人带二位一游?”
老黄双手一拱:“多谢执事问顾,我等新来懵懂,正怕不知学宫路径,如此甚好。在下感激不尽。”
“小事何足挂齿。”红衣执事大手一挥,立即有一名蓝衣士子前来指路,他风度翩翩,虽然年纪尚轻,但举手投足之间都展现出了大学子般的成熟稳重。
三人走进学宫,却见牌楼大门内是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两边是一片草地和树林,林间石桌石凳错落有致,无意间形成了一个一个天然的聚谈圈子,学子们直抒块垒的声音隐约可闻。姬浩然信步走着,时不时地看见有长衫士子手捧竹简在林间长声吟诵。一股股浩然之气激荡于空中。甫一靠近,就感觉全身有说不出的空明,举手投足间也有了大儒一般的两袖清风,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一种光明正大,甚至感觉不惜燃烧自己,成就微亮之光,以涤世间黑暗污秽。
林荫大道的尽头,却是一片一片的树林与屋顶,十几条小道网一般通向纵深。幸好有蓝衣士子引路,不然必定迷路。
走进一片树林,但见一座大门突兀耸立!从外面看,就像一座大庭院。大门正中篆刻着四个铜字——论如战阵。
进得大门,遥见正中一座大殿坐北面南,两侧为长长的廊厅;中间却是宽阔的露天大场,大场中一排排长条石板上都铺着红毡,看样子足足可以容纳千余人,显然便是论战的主会场。大殿口正中的木架上立着一面大鼓,两支鼓槌高悬于木架,竟是大笔形状!大殿两侧各有一方丈余高的白玉大碑,右刻“锤炼学问”,左刻“推陈出新”,白玉衬托着宏大的红字,刚入眼便令人振奋!
这两块大碑不知出自谁手,一笔一划都饱含浩然之气。但这两碑绝非一人所刻,因为两碑上留下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笔法,神韵和气息。但说来也怪,这两碑之间竟然有一种无形的争霸,好像互相都想盖过对面的气息。姬浩然驻足观看了许久,似乎悟到点什么,但总是朦朦胧胧的。但这两位功力和浩然之气,实在是举世罕见。
厅内摆设古典朴素,干净无尘。王道之辩是一次百家争鼎的机会,每个学派的大师齐聚论战厅,一辩王道!传说位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阴阳家--天谈子也据说会莅临现场。同时也包括道家领袖梦天,和墨家新任巨子等百家巨匠都会齐聚一堂,争鸣论战。
离十年一度的王道之辩开始,还有一个时辰。正好给姬浩然一个机会见识一下“百家齐鸣”的壮观景象。
姬浩然双手负在身后,晃晃悠悠的逛着。听到感兴趣的便驻足聆听,听到妙处便喝彩。
稷下学宫的评判标准是辞美理正者为上乘,听者一齐喊好喝彩。辞巧理曲为中乘,喊好不喝彩。辞理皆平,则不与理睬。这种简短热烈评判标准,靠的是直觉,往往反倒是惊人的一致。
这学宫也不都是辩治国平天下之道,还倒是有些有趣的悖论。姬浩然偶然听到两位名家在辩鸡蛋是否有毛,觉得有趣的紧,便在一旁观看。两位名家说的那是口绽莲花,滔滔不绝啊。一位说,蛋怎么可能有毛,你是瞎吗?一位说蛋有毛,其推理是:蛋能孵化出有毛之物,故而蛋有毛。惹的姬浩然哈哈大笑。
姬浩然还听到一个悖论,说是犬可以为羊,大为吃惊,以为这位能有通天法术,将犬改为羊。结果进前一听,才恍然大悟。那名家说,物事的名称由人而定,与实际物事并非浑然一体;打个比方,郑国人将未曾雕琢的玉叫“璞”,周人却将没有风干的老鼠肉叫做“璞”,即换言之,就是玉可以是老鼠肉。听到妙处,姬浩然也随着一群人大叫一声,“好”
随着王道之辩的时间不断临近,争鸣堂可谓是人山人海。露天庭院的坐席上是诸子学院与大国学馆的弟子群。前排几乎是清一色的成名大家。庭院坐席的后一半,全部是各国前来求学的“散士”。两厢长廊下拥挤得严严实实的,是一些颇有神通而又懂风雅的各国商贾,他们没有资格入席就坐,只能站立在两廊聆听。
突然,姬浩然胸口从不离身的玉佩猛烈的震动了五下。
“稷玉五闪,大周危矣。“
姬浩然心猛的抽搐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稷玉乃是他父王给他便于通讯之物,这暗玉名里有“玉”,其实是一块天外磁石。分阳玉和暗玉两块,不知为何,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一块石头被敲打,那另外一块就会跟着震动。姬浩然在外出历练,稷玉就是用来紧急通讯的。
稷玉五闪,意味着灭族灭国之难,这意味着八个字
“当下远遁,为留薪火!”
容不得半点迟延,姬浩然传音老黄后一个箭步冲到门前。脚一踏地,人迅速将前方掠去。他气守丹田,不滞不散,腰似车轴,气做车轮,当下催动轻功,向前方飞驰而去。眼边景物飞速倒退,耳边呼呼风声不绝,吹得他是衣冠不整,颇为狼狈。他现在哪还管得上什么英俊潇洒。选了一条偏僻松林野道就是一阵飞步疾奔。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黛色群山绵绵迤逦,烈日仿佛要将一切都灼穿一样,滚滚热浪席卷着整个松林,尘土飞扬,松柏摇晃。
姬浩然他们风尘仆仆的跑出城外几十里,悄然无声。突然,离姬浩然不远处,站着一只巨大的黑毛怪物,红瞳如血,目光狠狠的锁定姬浩然一行人,大嘴不断咀嚼,一双毛茸茸的长臂到处抓痒痒。一只手挠挠腋下,一只手挠挠屁股,诡异的很。
他挠痒的双手突然停滞了一下,血眸闪过一道杀机。两只毛茸茸的手猛地向前方一掷,却看不见他扔了什么东西。
刹那间,一枚暗器向姬浩然眉心飞来。虽然这一切来的突兀,但他陡然稳住身形,右脚一移,向右撤步后上身一倒。虽然躲了过去,但脸上还是被箭道余波给划了道口子。但总算是有惊无险。
“啊!”两位在姬浩然身后的随从猝不及防,应声而倒,被两枚纤细到用肉眼没法识别的梅花针正中眉心。两人死的时候,眼睁得滚圆。死也不肯相信这两根梅花针是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发出来的。暗器重技巧,而不是蛮力。这怪物怎么看也不是能将这个偏女性化的兵器用的如此炉火纯青的人。
老黄骤然变色,急迫命令,“天地剑阵,以御强敌。“
剩下的七位随从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之师,素来有团体行动的极高素质。每个剑士非但是单独的剑道高手,而且有结阵而战的军事传统。他们各个脸色铁青,没有惊慌,迅速按照天干地支的方位摆阵,把姬浩然护住,警戒四周。姬浩然手搭在一把紫金色长剑的紫檀木剑柄上,收敛真气,伺机出鞘。那把紫金长剑虽未亮剑,但雄浑威霸之气却已凛冽逼人,与他那沉敛的真气倒是大相迳庭。
(正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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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废话不多说,直接看第二章,真正的激斗场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