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签
那个时候天空的晚霞一直很美。绝美的黛青色刺破有些昏暗的幕布渲染出一片璀璨,我们一直待在这样的天空下,坐到天边的云彩逐渐被夜色吞噬,群星高挂在我们的头上,闪耀着温润的色泽。
回家的路上,道边尽是些素色的小花,我喜欢将它们一一摘下然后回去晾干,做成香料亦或是香袋,带在大家的身上。九个人,这真的是一个极其美好的数字。
缺一不可。
哦对了,路的尽头是一座庙宇,这个时候我就会蹦蹦跳跳的进去,丢下嘟哝着又花钱的嘉龙独自站在庙宇外等我。我才不会告诉他我每次的祈愿,都是希望大家,包括他之内的所有人幸福安康,然后大家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有些俗气的心愿,在那个叫做亚瑟的家伙到来之前,我抽到的都是上上签。我将签一张张集起来,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那就像是护身符,在那场战争打响之前,一直将我的心稳稳护住。
在我相信那个人仍然能保护我的时候。他给我取名,说你要不就叫晓梅吧。
日出破晓,寒梅傲骨。
我叫林……我叫王晓梅。
第一簽【鐘離成道】
開天闢地作良緣,吉日良時萬物全;
若得此簽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
晚些黄昏的时候,王嘉龙在花园里发现了湾。她蜷在亭子的一隅,手里捧着一件他看不清的,细长条的物什。此刻天空正被夕阳拱成桃花色的薄云,与湾衣裳上盛开的簇簇梅花奇异而又理所当然的交织融合在了一起,让港不禁一阵恍惚。
待他回过神时抬头,便正对上粉色的裙摆,接着向上便是晓梅亮亮的眸。“香,你在干什么?”
王嘉龙撇撇嘴站了起来,极快地扫视了一下湾湾的周身,但却一无所获。“你在干什么?”回答的最好方法便是反问,而且他也很想知晓湾湾究竟在干些什么。他的声音清亮,依然带着孩童特有的无邪。
不可否认他们直至现在都还是孩子,哪怕他们是最早跟随着那个名为王耀的男人归家的。一直一直地,许久许久。
人类羡慕着化身们的看似长生不老,却殊不知恰是因为他们自己时光的短暂,才创造出了那些经久不衰的美丽。正是因为他们的一生短暂,他们才会成长得如此迅速,在短短不过百年的光阴里,描摹了他们所想要的一切。
而化身们,历经百年,也许仍是一个孩子。
什么都不懂,依然天真的孩子。
“我在想我和大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湾湾晃着腿——虽然这以当时的眼光来看有些不雅,但谁也不会去特意在乎一个孩子——有些困惑地说着。
“王嘉龙,你还记得吗?”
“我们和大哥最初相遇的时候?”
女孩轻轻地说着,声音被风吹得很远很远,降落在了蒲公英的种子里。这些白色的小伞脱离原先的所在飘浮在空中,远远看去如同羽絮般朦胧而遥不可及,就像是被迷雾笼罩起的记忆。
那段回忆被压缩在脑海的最深处,回想它就像是在翻动着久远的古卷,泛黄的纸张脆到让人不敢用力,只能小心翼翼地翻阅,而空中却散发出一种味道,仿佛时光的沉淀。
那是久到还没有文字记载的年代,甚至就连王耀自己都记不清是否有过这段岁月,湾湾也觉得自己记不清了。可是当别人提到九州,扬州{1}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微微一顿,像是记忆即将复苏。
“我记得秦。”王嘉龙没有读懂晓梅的眼神,他看着天边,夕阳如同破碎一般将孩童眼中的一切笼罩,这个世界仿佛都被涂染上了灿烂而恢弘的金色,就如那日在百越所看到的一切。{2}
那是他们的大哥。
这是他们的归宿。
第二签【姚能遇仙】
茂林松柏正興旺,雨雪風霜總莫為;
異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棟樑材。
“夷州在临海郡东南,去郡二千里。土地无霜雪,草木不死。四面是山,众山夷所居。山顶有越王射的正白,乃是石也。此夷各号为王,分划土地,人民各自别异,人皆髡头,穿耳,女人不穿耳。作室居,种荆为蕃鄣。土地饶沃,既生五谷,又多鱼肉。舅姑子父,男女卧息共一大床。交会之时,各不相避。能作细布,亦作斑文。布刻画,其内有文章,好以为饰也。”
第三签
可是不论如何……
湾的手抓紧了门上的,被“那些人”称为浮雕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在她的眼中,那些艳丽的花朵与随之飘扬而起的烟一同幻化成了巨大的怪兽,吞噬了她的大哥。
她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晓梅的梦里,那只巨大的怪兽淹没了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