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弟——我渐渐看见了他

      下班之后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哼着歌,大脑已经放空。黑夜给人以遐想,我仿佛置身世外 .我蜷缩在这样小的空间里而去幻想着那个无比的世界。我几乎不去注意和我擦身而过的人,可是前面一个男孩子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脚步匆忙向我这边的方向走来,走进了我的视线,当我抬起头那一刻眼神正好和他相遇了,虽然只是神交但是那一刻我感觉到他黑色的瞳孔仿佛比夜还要深,就是这一个眼神打乱了我内心平静的湖面。之后他就匆忙地走掉了。我怔了怔神停在那里扭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是个身材修长,身体很瘦,帅气的孩子,内心莫名地感觉到亲切。我不知道在这样的一个晚上他拖着行李箱要去哪里,是刚来北京找工作还是....总之我猜测了种种,也许我无需猜测。他的年龄应该和我老弟相仿,就连身材都很像。我走在开着绿灯的十字路口,却不由地停了脚步。选择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突然想起了老弟,和我们在一起发生过的事情,以及我渐渐地看到了他。那个不在是小孩子的他,我的眼泪不由地在眼圈里打转。

                                                                                 (一)

      2016年年前老弟跟着他们班同学来北京培训,他和他同学都是学校学生会的干部,说是要培训心理学知识。走的前一天晚上他给我发信息:“姐你猜我在哪里?”“你来北京了?”他回了个信息说是。我说那我明天请假去找你吧,他说他这就要坐地铁去西站了。我给他打过去电话,他说正和同学在王府井的大街上溜达着呢,准备晚点坐地铁去西站,差不多那会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我让他赶紧去坐地铁去了要不11点地铁就停运了。他匆忙挂断电话就说到了西站在给你电话。我的眼泪瞬间就来了,到了站之后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赶紧睡吧,别担心,没啥事,我睡一晚上明天就到学校了。”我在电话这边忍不住地开始责备他。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他说主要时间太紧了,也不想打扰你工作。但是我的心里很难受,因为我也刚来北京不久。他也许懂得的人情世故多于我,尽管我比他大了八岁,因为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是各自分立的,没有交集,我也并没有参与过他每天的世界,只是共有着父母给予着同样的性格,同样的情感让我们彼此心灵相通。喜欢的东西,对事物的观点都惊人的一致,甚至连写的字都一样。每次我们打电话他都会给我聊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和在他现在的世界里面纠结的事情,虽然我比他大但是有时候却很幼稚,需要他来说服我,仿佛早已跨过了年龄的差距,我们生活在同一时间段里。我当时明白了老爸说的家里为什么必须有一个男人的说法了。父母有他们永远替代不了的地方,老弟在某个时刻却能给我依赖,是的我们毕竟是最亲最亲的血缘,无论经过什么或者看见什么,在心底最深处我们有着同样的害怕与追求,相似的幻灭与梦想,午夜低徊时有一样的叹息。我们毕竟生活在那个家,给予我们源源不断地灵感的世界,或早或晚。任时光闲置,岁月更迭,所有的事情将如夏花般绚烂,释出清香如丝带缭绕。

                                                                              (二)

       我比他大了八岁,那时候我已经很大了,父母生下了这个小孩子。包括他小时候的所有事情我差不多都记得,只是在这近一两年的时间段里我慢慢的看见了他,他的懂事和善解人意,让我慢慢地感受到他。我把对父母对家说不清楚的感情,开始往他的身上转移,我只是用我最近的情感去记录他,以自己的角度,更无法体会别人眼中的他。

      2015年国庆节,我从北京坐车回家,行程的劳顿,和那段时间我糟糕的状态,高速堵车,回到我们沁源已经是晚上8点,老弟下午已经到站,除了在和他同学玩了几小时,买好了我吩咐他往家里买的东西之外,就一个人在车站等到我很晚,下了车他就在那里站着,,穿着那次我俩在太原一起买的那件军绿色的小外套,是我很喜欢的一件衣服,还是瘦的像一颗小树。他已经打好了车,我神志不清的大脑只能感觉到外面漆黑的没有动静,就上了车,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姐你的刘海怎么剪的这么短,太难看了。“真不愧是一家子人说话都这么直。我没咋搭理他,不过老弟的审美好像都一直比我好,每次回家穿的衣服老爸老妈都说不好看,说让小飞给你挑,我说”切,我俩就不一个风格“。不过最近的几年我俩却慢慢的趋向一致。看见我没说话,他就不说了,于是我们行走过来来回回的绕山路带着我混乱的神经,车里放的什么歌我也没听清楚。回到了家。

      十一回家是为了给家里面干活,于是第二天我俩就迫不急待的要下地工作,因为时间太短了,我们两个都下地干活多少能减少爸妈劳苦,不过第一天老爸硬是没让去。接下来的三天里,我俩跟着爸妈五点起床,他帮老爸收拾车,我看着老妈做饭反正也没插上手。他还可以帮助老爸开三轮车,也可以自己扛很重的东西,中午和晚上回去之后老爸把所有的事情弄好他一个人在外面把车里的玉米整到了那很高很高的玉米粘子里去,要花很多的力气已经是满头大汗。我在屋子里探着头叫他回去吃饭。突然感觉到他的改变,和一个男人坚硬的外壳。以及我此刻的幸福。

      国庆节的长假就这么过去了,我俩又要走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爸妈问我俩都要拿啥,因为依照我平常的个性,家里的米和面差不多都要往走带,父母也已经习惯,要不是收秋就提前准备好了东西。我说我啥也不带,老妈说:“这不像你的风格,你确定吗?”确定呀”。”那你去了吃不上喝不上也没人管你“。反倒是他,拿来一个大袋子,让我帮他装家里面打好的月饼,还有饮料。我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开启了我以前的模式,那不是原来的我吗?我和老妈帮他收拾了一大包,装的整整齐齐的,我说这不好拿要不放下点少拿点吧,他说不行。其实我是故意逗他呢,我更能体会他的心情。第一学校里面的吃的对于我们现在也没啥可吃的,家里的东西可以没事拿起来吃这样总有家的感觉,和夹杂着绵绵的父母的味道。第二它可以省钱。反正我念书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我想他也一样。

      到了太原已经是中午12点,老弟拿着那么一大包东西,天气的很热,他晒得黝黑的胳膊上,青筋爆起,胳膊上的肌肉也很明显,我要到火车站见朋友,他也要到火车站坐去大学城的车,我俩从汽车站走了一段路,来了一个小饭馆吃了点饭,他吃的面喝的啤酒,我想让他在喝碗汤,他看了看这的汤都挺贵的,说不值得。我说我怕你吃不好。

      从小饭馆里出来我俩坐了一趟公交,记不起来是那路了,车并没有到达火车站的站牌那就下车了,没坐对车失算了。下了车才到服装城那个路口,我想帮他拿东西,因为我也很有力气,他的东西却很多,光那一大袋子吃的就够他拿的,我俩在那撕扯了半天,他坚持没让我拿,他的汗腺是如此的发达,像我爸,我看见他已经满身是汗,和拿着那么多东西走路不能平衡的身体。我在路旁随手叫了一个摩的,他责备我“就这几步的路你还要打摩的”我才不管就直接上去了,摩的车师傅问我要10块钱,我想着这里熙熙攘攘的,想赶紧走。老弟一听就说太贵了,就在那里和师傅搞价,硬是说成了5块才坐上车。在车上还批评了我说,像我这样的人总是不坚定,能走过去非要坐车。但是我的心里是开心的,因为我渐渐体会到他做事的立场,坚定的秉性,对人对事的喜开颜笑,不像我总是习惯性的迁就别人,喜欢什么就一直偏爱什么,执拗,不想改变。也可以说成一种溺爱,不会控制场面,却只会想着自己的情绪,这也许就是我性格之中的软弱之处。我每次都会比较我和他的这些,我想只有这样他才会比我强大,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里为自己挣得两亩三分地,慢慢的去经历属于他自己风雨,修炼自己的内力,在这种比较下我越微小越好。

      到了902站牌挤满了去往大学城的学生,我俩也不想挤,索性就把东西放路边等,我说这两天在家掰玉米手有点疼,老弟说他胳膊疼,可是一想到老爸老妈还要在家整上那么长时间,心里就开始酸起来,我和他念叨着,声音就变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一看我这样,立刻说“没事呢,在你没有回来帮助他们干活的漫长的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只是那时候你并不知道而已,只是我们长大的这几年才慢慢体会到父母的不易,他们能行,别想那么多了。明年的现在我会提前请假回来帮他们干活的。”只是我眼前又浮现了老爸老妈的样子,眼泪不停地涌出来。身边的902一趟一趟地过去了,我俩也不能只是站在那里等,毕竟今天的人太多了,他索性和人群一起挤上了车,占好了位置,但是他已经出不来了,我帮他把东西拿进去,在人多的缝隙里挤着,却发现出来是那么的不易。老弟把东西放好,在我的前面挤出一个狭窄的空间,让我跟在他的后面,把我送下了车,他又挤了进去,给我招了一下手,说有事打电话,就已经看不见他了。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想起,《背影》尽管里面描述的那些自己对父亲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虽然此刻我已经看不见他的背影,但是我知道我和老弟相见有期,互相牵绊,心灵相通这是何等的幸福,感谢他为我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挤出一条小路,让我有身可依,感谢他让我放下暂时的牵绊,去往跃跃欲试的远方,我也该挥手而行!

                                                                           (三)

      2014年的夏天,6月份还是7月份,好像是八月份吧,离现在2016年已经两年过去了,我正准备在键盘上敲成“那年”,突然就停了了下来,还是不要了,否则就太匆匆了。可是的确不记得是什么具体的时间了。我想如果我不去记录什么岁月就不会给我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尽管岁月早已经模糊了记忆,我都要一一想起。还是以那年开始吧,否则我不知道怎么打字了,那年老弟刚刚高考完,应该也是他人生中一段小的揪心的事情吧,起码我高考完之后心情的烦躁,以及那时候对小事情的迷茫,那时候所认为的大事。熟不知多年以后想想自己当时的幼稚的想法不由的笑出声来,以为考不上大家认为的好大学就要失去自己从小在心中树立的宏伟目标,就无法成为自己崇拜的人的那个样子。资质平平怎样安身立命。是否我要放弃上学而去流浪,却也是当时最初的想法,那时候我小小的年纪竟然黯然神伤。现在想想也是醉了。多年之后那些我心目中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我们通过网络都可以沟通的到,大都都结婚生子,大都都离开了他们上学的城市或者说是自以为有梦的城市,回到了故土结婚生子。那些是我没有能力考上的大学,以及和我现在的心目中的大学早已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老弟以多四分的成绩跨进了二本线,这就意味着他的成绩太低而不能自由选择一个好的大学。又要面临报考学校的问题,最后我俩在电话里商量了半天,最后那个学校还是我帮他选择的,我觉得那个学校有把握,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现在有时候说起来还是怅然若失。我想以后他渐渐会明白好的大学固然重要,其实有时候也不然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修炼怎样的心智去迎接人生这个短暂而漫长的大学。

        那段时间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在太原大王村租的房子里和我得大学同学小静(也是死党)准备密谋一次大的阴谋我们打算创业,我不时的往家里打电话了解他的情况,我问他心里是否还在纠结,他只是淡淡地说已经过去了,那段时间舅舅家修房子,老爸告诉我说他每天都在那里给帮忙,拉沙,活水泥,干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快开学的十几天前他打电话说要来太原找我,不想在家呆了。老妈给我打电话说家里种的菜都能吃了,让他给我拿,我还让她给我多拿点,每次一想到能从家里拿米拿菜我内心的满足感就膨胀起来。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准备去接他,走的时候却把钥匙锁了房间里,这下又完蛋了,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自己打车过来,我和小静又开始借了锯条把锁头硬生生的锯断。因为这个我和小静还起了小争执。刚进了家他就打电话说到了。我跑下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花花衬衫,卡其色休闲裤,那条裤子是我上大一的时候在以纯买的,估计是没衣服穿,感觉那件还算得体就穿来了,脚上穿的休闲鞋鞋底已经踩偏了,露出黑色的脚踝,和他看起来不好的皮肤,这是我俩的通病时不时的就有皮肤病,疤痕体。和手里拿着的军绿色的旅行箱。也是我上大学时候买的。说实话我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一刻我的心灵有震颤,现在想想应该是怜惜。我立刻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箱子,当我拿的时候却发现是如此的重,我内心有一种深深的自责感,每次老托人从家里捎东西,父母对儿女也总是倾其所有,还是怕给的不够,我已经想到老妈在家里给我收拾这些菜这些米 这些鸡蛋时候的场景。他们尽自己的能力满足我提出的要求。以及这几年看着我在外的来来回回,而为他们并没有能力像别人的父母能给孩子提供的东西而感到深深的自责。其实他们也并不能够了解他们给不到我的东西才是我之所以能在这天地间安身立命的法宝,我是充盈的。老弟硬是把那么沉重的箱子搬到了三楼,我还是走在他的后面,看着他踉踉跄跄地上了楼 于是我看到了那摊开在地上的西红柿,黄瓜,豆角,土豆,还有盒子里老爸用报纸给我包好的鸡蛋,身边不停喘息的老弟,我想我应该满足。至今我仍记得我下楼接他的那一刻的场景。永远永远的记在心里。

                                                                        (四)

       2012年的7月份我刚刚从学校毕业在太原找了一份工作,那时候正值老弟放暑假,他托我在市里给他找份暑期工,他和他同学都要来,当时自己刚毕业也没有什么经验,于是就在五八上给他看了一个保安的工作。当天下午他们就坐车过来了,我们三个到办事处交了一系列的资料并且他们两个人每人交了300元的费用,也没想那么多,下午我按照办事处人给的地址把他们两个送到了一个太原钢铁厂的办事处,这里离市区非常远,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我们过去的时候有人接待,当时我也挺放心,毕竟他还有他同学。于是我就安心地回去了,当天晚上老弟就被安排值了夜班,因为大家都很小上夜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后来两三天我给他发信息问具体的情况,他跟我说特别累,晚上值晚班,睡一上午,下午就要军训,而且连续军训7天,教官特别严格,住的地方很臭脏还有蚊子。我当时想这无非就是锻炼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于是第二天就跑过了给他们送了点吃的和用的东西,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军训,那时候老弟的个子也就一米七,在一群人里面甚至找不到他。教官说他们两个的忍耐度很大表现的最好,我还看见他体罚另外的几个孩子。现在想想当时的我是那么的没有评判的标准,即便是出来时为了锻炼,锻炼还轮不到他们体罚,我们付出劳动你给我们报酬。当时我还劝老弟在那里好好干,他同学比他两岁,比他更懂事,我让他同学鼓励他。他发信息说他一定能坚持让我放心。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太小了,还幼稚的让他坚持。因为那里根本就不能呆。随后的一个礼拜里我每天都给他同学发信息问他们的具体情况,终于他同学跟我说他们两个决定离开那里了。他跟我形容说不想在一个很远的黑漆漆的地方了。也不是因为他们吃不了苦,只是那里太难熬了。我当天下午就去接他们回来了,直接就脱了老乡帮他们在饭店找工作,饭店的工作可以做,但是因为需要身份证,老弟的同学有,但是老弟还不到18周岁还没有办身份证。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老弟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是他说那也一定要找到,要不太丢人了,我感到了深深的自责。他同学坚持要和他在一起工作。当天下午我给他俩在太原的大王村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了。第二天我们就在附近的超市找了一份给超市上货的工作。只管中午一顿吃,不管住。我给他们在附近找了一间小屋,我清楚的记得那件小屋非常阴暗潮湿,正值那会天气非常的热。因为当时我也没有钱。但是这样起码我离得近过来看他们是比较方便的。留在记忆里最深刻的是每次我去看他们 他俩总是早早地就靠在那个墙边站着等着我,我远远地 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只是感觉是两个很瘦的 很黑的身体在那靠着。每天干活明显看到老弟的胳膊机头都起来了,经过这次我想他定能体会到父母的不易更懂得心疼他们而不是有时无端地发脾气。这也是我最初看到的他。也是他令我感动的地方,虽然已经4年过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我也已经不再是那个不通达人情世故的人,他也不再是遇事没有主张的小孩,我们遇事各持己见。但是长大不意味着事故,长大不意味着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要去伤害别人。我们承诺我们内心的那片天空将一直干净。处周遭才可通达。每一次 每一次当我在社会这个大家庭中遇到一些疑惑,或是他在学校里遇到一些问题时,从彼此的言语和叹息中都会感到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处在这个阶段的我们有时激情澎湃,有时瞬间就爆了胎。也就是在这个来来回回每次的挣扎中一次一次的顿悟。其实我们俩个的问题都一样当我们发现自己突然已经不再是小孩,突然身上已经有了责任,却知自己力量微小的无奈。可是谁不是一步一步过来的,谁的梦想不是一步一步实现的,如果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能拥有天地,那后半生的价值又在哪里?探索的价值又在哪里?我们虽作为尘埃与万物发生的关系又在哪里?但是我还是我,老弟还是老弟 我们是最最亲的兄妹,我们互相鼓励,我们互相提醒对方遇事一定冷静不能浑浊,一点一点的去变的通达。这是我们给彼此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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