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游·童山雷中国画的故事（6）

上世纪80-90年代

江南达者 童山雷

十九

平生之作自以山水为主。某些阶段，却也偶发“换味”念头。此《红果雄鸡》即遣其兴。斜生之树行将凋零，艳赤果儿散布疏叶间；一雄鸡回首屈爪，睨落果昂然而行。画风犹在昌硕、白石、子庄诸贤浓荫掩蔽之内，似不待言。唯鸡之神形微带自家格调。此癞毛鸡也，然决不自惭形秽，猥琐落魄，反悠然自得、独行其是焉。吾今坦言之：此吾之自写也。距此十五年之后，吾于《风雨鸡鸣》中干脆自拟为一翻毛雄鸡，庶可参照观之。

二十

吾生喜爱动物，猫又颇称情之所钟者。若有缘将与《风雨鸡鸣》同系列之文通读者，当信吾言不虚矣。而兹时尚未萌发彼文构想。此《见鼠》中之猫，分明非是美丽温婉可人之猫，而高度自觉于天职使命，惕惕然弓身试爪，瞪眼张须，直欲猛扑向所见阿鼠……画以简笔水墨点厾成。笔痕可数而墨色虚灵，浓淡有无间可谓已具神貌。墨戏之作，能写胸中浩逸之气或喜悦之情，亦属人生快事。

二十一

观《凌烟谷》一画，尤其观画之款识“风烟骤起，淹没我的童年”，明知己画又当徘徊转折关口。时鼎力参与家乡一公共艺术的设计制作，兼之世风陡变，故尔外界影响明显出现画中。画为斗方。浩浩乎浓黑墨团斜扫而下，是暝云幽谷抑或仅为应画面构成而生的逸狂之气，且休论了。唯画之下方依次渐成具象之物——累叠如泻的梯田，躁然不安的竹树草房连同惊飞群鸟，莫不具有明白无误之指向……然而我真正人生的童年是在这荒谷中么？非是。此只应隐喻人格精神之童年。目今思之，为此画，恐怕不单因彼时“乡土风”与“西北风”横扫华夏，且尤因一己昔年之“乡居情结”，犹恋恋难舍罢？

二十二

一度乃向远古神话传说索要画材。《神话四条屏》可为其代表。画风简古间出以现代疏狂气，或作浓墨，或赋艳色，抑或径直留白。画中人物当是寄托吾辈理想：伏羲女娲，生民初祖，血脉所归；夸父，吾生精神追求之自写；赤松，则体现吾人精神逍遥不羁一面。绘语简约而命意赅深，是为此类画作特色。而同期抒情言志之文《鸣蛙山记》，似亦可供参看。

（总 1105 篇之第19、20、21、22 篇）

（待续）

·精研艺术，细品人生·

·读千卷书，行万里路。体验万千风俗人情，乃得万千诗词文句、万千翰墨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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