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诸多朝代中,当属商朝人最爱迁徙,也最善于迁徙。
东汉张衡在《西京赋》中说:“殷人屡迁,前八后五,居相圯耿,不常厥土”。成汤灭夏建商之前,商族人迁徙了八次,之后至少迁徙了五次,他们并不常在一个地方居住。据有关资料显示,商朝人平均50年迁徙一次。
一个家庭的搬迁,其实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更何况一个部落、一个国都的迁徙?但商族人为何会乐此不疲,频繁迁徙呢?个中原因,史籍并无记载,至今仍众说纷纭,让人困惑。《圣经》中亚伯拉罕家族的迁徙是因遵循上帝的指引,喜欢用龟甲和兽骨“卜问”天意的殷商人,不知是否也是按甲骨“兆”示的天意而迁徙?
其实先商八迁的地望,也仅四迁是有据可查。据唐初孔颖达研究《尚书》的专著《尚书‧正义》记载:“契至成汤,十四世凡八迁国都者:《商颂》云帝立子生商,是契居商也。《世本》云昭明居砥石,《左传》称相土居商丘,及今汤居亳。事见经传者,有此四迁,其余四迁,未详闻也。”

先商的每一次迁徙,都会让善于经商的商族变得更富足兴盛,尤其是汤迁居亳地后,仅用数年时间,就让商国成为诸侯强国,文治武功均闻名于世。成汤也在亳地积蓄了足以灭夏立商的力量。在迁徙中求变,在迁徙中图强,或许就是商族人喜欢频繁迁徙的主要原因。
不过成汤建商后的五迁,伴随着的却是九世之乱,始作俑者竟是复兴商朝的商中宗太戊。太戊临死前因私心破坏了商朝“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传位规则,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从而埋下了“弟子争立”的祸根。
因皇权争夺导致内乱,因内乱没有安全感而迁都,这大概也是其时商朝国都频繁迁徙的原因之一。
譬如太戊的儿子中丁继位后,就将国都从亳迁到嚣,为一迁;河亶甲继承王位后,也自嚣迁于相,为二迁;第十三世商王祖乙从父亲河亶甲手中接任王位后,也是忙着迁都至耿,因第二年耿被水冲毁,他又迁都到庇……进行第五迁的是第十九世商王盘庚,即史上著名的“盘庚迁殷”。因这次迁徙结束了九世之乱;商朝也从此再次兴盛,且历经十二世近三百年方衰。商朝因而称“殷商”。或许正因盘庚的第五次迁都意义重大,所以史家们才将此后的几次小搬迁忽略不计了。

可想而知,商族人的迁徙,每次应都是劳师动众,工程浩大,自然也会发生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有趣的是,在商族众多的迁徙中,迁徙最短的居地只有一天的路程,最长的却迁徙到了朝鲜半岛。
据《甲骨文合集》36567卜辞记载:“王卜,在商,贞:今【日】步於亳,亡災?”商,是商族始祖契最初的封地。从卜辞可知,由商到亳,应只有一天的路程。
商纣王是商朝的亡国之君,他的叔父箕子,与微子、比干并称“殷末三仁”。纣王于牧野决战兵败自焚。武王进入商都朝歌,“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并欲重用箕子。但早对微子说过“殷商若亡,我不会作新王朝臣仆”的箕子却不愿意,只请求前往与商有一定族缘关系的朝鲜。西汉初年的《尚书大传》这样记载:“武王胜殷,继公子禄父,释箕子之囚。箕子不忍周之释,走之朝鲜。武王闻之,因以朝鲜封之。”这应算是殷商人的最后一次远程迁徙吧。
箕子远迁朝鲜时已经五十二岁,武王虽封他为朝鲜侯,却从不把他当臣属看待。四年之后,箕子回来朝见周王,经过殷都遗址时,痛哭流涕,作《麦秀歌》,宛如一曲凄凉悲惋的挽歌。
《史记》如是记载:箕子朝周,过故殷墟,感宫室毁坏生禾黍,箕子伤之。欲哭则不可,欲泣为其近妇人,乃作麦秀之诗以歌之。其诗曰:
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
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