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是妖娆的夜色,我的眼中看到却是寂静的水乡。为什么?我在那里失落了什么?
12年从乌镇回来,我就深深迷上了这部电视剧。曾在记忆中搜寻过往的某些瞬间,有过眼神与心灵的碰撞,而大多数时候,我们是错过了。错过了山水相逢的刹那永恒,流逝了百转千回的真真柔情。而我却在《似水年华》里,留住了最纯净的感情,不需要华丽的相遇,没有过于优雅的邂逅,只是在一间狭小古朴破落的书院里,在我拿起一本书的刹那间,我看到了你的眼神,恰时,你也看到了我。时光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好像是停住了,只留给彼此心动的声音。乌镇的水不在流淌,青石板上的露水不再变干。那一刻仿佛过了好久,这原本陌生的两颗心在做怎样的交流。彼时,一滴雨水从屋檐滑落,惊醒了沉醉的梦。
那个迷路的女子出现之前,文也许拥有默默。默默是新鲜的女孩,蔬菜一样脆薄,小刀一般灿烂。当她在镇上的石板路上奔跑起来的时候,就像时间经过,而后流逝。生命就是这样,非得在平静的水面上泛起片片涟漪。清晨,她蓝色牛仔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发迹还残存昨夜温柔的乳香奔跑进书院,黑白分明地来看他,他晃动着。阳光漏下来的灰尘全因飘忽而来的晓风,乱了。夜晚脚步声重,她渐渐成熟的身体经灯烛描绘,被桥梁接纳,又化进粼粼水纹定定地立在他寂寥的剪影当中,他凝住,感到沉重却不知所措,察觉到胸中沉默而欲言又止的心事。
爱,总是很难先说出口,说出口之后,又想着怎么天长地久。但无人能够模仿时间的脚步,所有妄图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最后都停在墓穴里了。在彼此艰难地袒露自己的心事之后,我曾多么希望他们能一直走下去。英曾经说过,对于去过的地方,是不会旧地重游的。而我却期待着,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够驻足停留。
在南方绵长的雨季和潮湿的冬天,时间的灰尘似乎不再扬起,腿脚生锈的老人蜷在旧棉絮中踉踉跄跄地梦见杨花和少女,孩子在窗玻璃的雾气上画下拒绝长大的容颜。然而雨水浸润了屋顶的黑瓦,滑过石板的青苔,涨起河流。等待是一种最寂寞的情,文把脸埋在尘土中,春雨下来,洗刷骨骼。在巷子里长跪哭泣,春雨下来,鞭打脊背。蹲在黑色的瓦顶上失去语言,春雨下来,切割双眼。时光在小镇上流淌无比的慢,可思念已经被拉得很长很长,近乎断掉。乌镇和台北,天南和地北。
“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当我想你的时候,泪水也悄悄的滑落,当我想你的时候,才知道寂寞是什么。”如果所有的想念,都能像那首歌一样富有灵性,能让对方知道的话,或许世间就少有遗憾,少有了些少男少女的眼泪。最终文和默默还是在齐叔的见证下,打开了父亲留给他的结婚酒-陈年花酿。其实在没看结局之前,便已知晓结局,默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也曾将之比拟为追求之模板。生命难免有缺憾,但是它并非缺失,天南海北的两个人毕竟曾经因为一个眼神而深深爱过,一生都在思念着。
若干年后的最后,他们还在提问:我们相爱过吗?她的惨淡和他的颓散给不出答案。回忆的时候,他们在虚空中端详着那个堪称奇妙的夜晚,看自己和那人,布偶一样坐在地板上,一杯水,烟头,微微颤抖的发丝,缩进眼眶里的眼神,无意义的小动作,仿佛错过了什么又仿佛触犯了什么的自责。时间像一个严肃的老人,围绕着他们相对而坐的身影,沉重地踱步,严厉地看着他们。 昏黄的灯光下,他和她的幻觉里面有白色的花朵在一点一点优柔地开放,可他们,只是黑黝黝的花枝,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不知所措。一种可能是爱的东西,细雨一般抚过这两个分离的肢体,让他们在黑夜里显得更黑,黑得就像经过了剧烈烧灼的焦木,以证明这个升华之夜曾经存在。
最终一切归于平静,岁月划过乌镇的窗檐,一滴一滴落下。默默依然在奔跑,时光已被她带着喘不过气来。只有年华知道文和英深埋的往事,时间久了,在我这变成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