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老人眼里,是有身份的。
或许是问剑保护了村子的宁静——这年头是乱世,兵见不到,匪到处都是,劫路的,搜村的,多亏了他。
如今还是力气管用些,村口那家私塾,早就倒咯,听说还是几年前的探花郎,到现在还不是给土财主算账,地位还不如苦力,饭菜都打不了底,分量还不如猪狗。
唉……
问剑早过了弱冠之年,许多未出阁的姑娘,都托人打听他,寻到他商量亲事——木头桩子一位,懂什么儿女情长,见媒人就见了天塌,抽着剑走了。
身边的女娃,就自己,父母叮嘱说要和问剑打好关系,到了年纪就嫁出去。可谁知道是黏在问剑身边的?若不是他脸皮薄,又怕自己山上山下有些闪失,估计也抽了剑走了。
乡下,没那么多讲究,尤其是这种与世隔绝的乡下,不亚于另一个桃花源了。
他住在离村里不远的树屋,自己搭的——山上多的就是杉树,也不怕剑崩起了卷儿,环绕一周,砍上四下,一掰,一棵树就下来了,树的一头削尖,攒四五十个,每个大腿粗细,夯进土里,留下门。
再砍许多做顶,几根当梁,几根当柱,斜码上去,割了沼里的草,铺在顶上,下雨就不会透。
也能再精细一些,用黏土糊一层,冬天就不怕冷。桌子椅子窗,家具造的手艺比木匠还要好,只有一柄剑,没有刨子,锯子。
来去村子和木屋,也就十几分钟,问剑不愿住在村子里,或许是不爱热闹,不喜欢阿黄和阿黑吵叫,也或许感觉媒人太烦。
问剑善识文断字,这也是谁没想到的,书生和剑客,组就了他,也不知道师承何处,为什么到这里来。
……
问剑是三年前到村子上的。
当时问剑村还叫小白村,整个山上归拢归拢不到两亩的地,要交租,还要养活上下五六十口子,虽是依山傍水,但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有力气的汉子不懂出去寻出路,又天生恐惧贼人,一身精壮闲在田间地头,一季下去,剩不下多少,一日两餐,稀一顿干一顿。
山上的野物也是有数量的,从小长在山上的人们懂得规律,不干那种伤天理的事,孩子们撑不住,一个个面色发青,骨瘦如柴,走一步一晃荡,脑袋昏沉沉。
问剑途径,没长眼的贼人盯上了他,令他交出那柄剑,问剑不从,就动起了手,问剑不言不语,拎着人头上了山,埋了多少尸体数不清了,山寨平了,溅了他一身血。
村民对他感恩戴德,改名问剑,不知为何,问剑定居下来,从村外建了木屋,添置了必要物件。
村民们诚惶诚恐,怕又多了个匪,每家每户送鸡鸭,米面粮油,一袋一袋,比贼人收的少不了多少。当晚不知道留了多少,但听父母说,够一家吃个半年不愁了。
第二日,粮食都被丢在了村口,堵的满满当当,村民们这才放下心,收了各自的,只不过平日里帮衬问剑是少不了,日子久了,也就融了进来,不过话还是不说,性子就是如此。
老人将问剑看成自己的孩子,越发喜欢,也越发可怜。
老人说:问剑心里有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