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踢石头这件事,我可算是老手啦!小的时候,在我们那乡下,没有游戏机玩(以至于上了大学被人嘲笑我没有童年,对此我并不接受,并认为这句话该我对他说),我们就自己想游戏玩,玩的最火的就是踢石头啦!
踢石头就是在地上画几个正方形格子,然后大家单脚跳着去踢,踢的石头不能压线,也不能出格,被别人的石头碰到就要重新踢,谁踢的石头最靠近终点线,谁就是冠军。
初踢者是踢那种薄薄的瓦片,不过分量太轻,男孩子随便一踢,就踢出格子了。接下来是踢拳头大小的石块,这种石块有些分量,又因其重心比瓦片高许多,常常被踢得飞了起来——为此我们村的玻璃窗外都钉着一层铁丝网。等到练得差不多了,就踢那种人头大小的石头,想要练到可以踢这种石头,首先,你的脚趾得有一层厚厚的茧,为了练出这层茧,你得不分昼夜地踢墙,那时候为了练出这层茧,我家的墙还被我踢出了一个洞,无奈那洞直通邻居家浴室,而在我刚把洞踢穿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姐姐正在洗澡(在此我有必要声明,我可是一心为了练脚,绝没有偷看人家洗澡的意思——我他妈是那种人吗)。后来邻居家姐姐就告诉我爸妈说我不正经,在我被我爸妈混合双打后,我再也不敢在家踢墙练脚了。然后我就跑到河边踢石头,河边的石头多着呢,一看到那么多的石头我就喜笑颜开。每天做完作业我就往河边跑,结果是脚上的茧没长出来,河边的石头全都移位了,好多人前一天还在这块石头上洗衣服,第二天就找不到了。除此之外,我还踢床板,晚上睡觉的时候趴在床上,两只脚后抬至90°,自由下落,床板发出砰砰的声音甚是好听。起初几天还好,后来邻居们见到我爸妈就不怀好意地怪笑,“老叶夫妻近来真是精力旺盛啊!”对此我爸妈一头雾水。踢了几天床板后,有一天晚上我妈起床上厕所经过我的房间,听到砰砰的响声,还以为进了贼呢!她赶紧叫来我爸,结果看到的是我俯卧在床上,床板陷了两个洞!
有关练脚的真相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要想踢动那石头,根本不需要去练脚,只要在踢之前,穿一双大码的鞋子,往脚尖处塞一层棉花或者布条,再用袜子裹起来就可以去踢啦。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很不开心,感觉自己被人像猴子耍,后来我就去找那些骗我的人报仇,凭着自己的一双铁脚,我打败了比我大好几岁的人,从此成立了铁脚帮,那时候在我们村,如果你看到有小孩子在愣头愣脑地踢墙,那你知道他就是我们铁脚帮的人啦!
有了小时候的练脚事件,我现在对于办公楼门前的这块石头,就不像别人那样厌恶和畏惧,相反,我还很开心,终于有机会表现自己啦!
众所周知,我们人类是懒散的动物,如果有用不完的资源,大部分人肯定“随随便便”地活着。但即使我们世界的资源有限,只要人有了一份职业能够养家糊口,不饿肚子,他就会想着偷懒。我们有句话叫谦虚使人进步,说的就不大对,谦虚会让人不思进取,应该改成挨饿使人进步才对,但不能这么说,我们的思想层次没那么低。为了激起大家伙的上班积极性,公司在大门前装了个自动升降器,这东西就像个会伸缩的门槛,能变换不同的高度。公司领导是这么说的,这样大家每天早上迷迷糊糊地来上班的时候,就会绊到脚,脑袋就会清醒许多,清醒之后就会想到今天也应该认真工作——为了做这个东西公司可花了不少钱!
据我所知,当初领导们开会的情形是这样的:在一个晴朗的星期三下午,领导们准时来到了公司的会议室,公司老大王老看到大家都无精打采,据他自己多年来举一反三的推导能力得出一个结论:公司业绩不好全都是领导们上班没精神导致的。他的推导过程是这样的:领导无精打采员工们就不会认真做事,员工们不认真做事,就生产不出令客户满意的产品,没有令人满意的产品还想赚钱那就是痴人说梦!按理来说王老的推导并没有错,只是他忘了一个前提,那就是领导们昨晚全被他叫去喝酒啦。
以前的例会都是叫大家汇报一下工作和展望一下未来,领导们早就轻车熟路啦。但是这次王老看到大家都没有精神,便想着让大家提出些能让大家上班更有精神的点子。本来都昏昏欲睡的领导们一听到有任务了,纷纷来了精神,大家闭着眼想了一下,就讨论开了。下面举几个比较有意思的点子:
1.臭味清醒剂。这是由农村长大的小陈提出来的,他说他小时候上学的地方前后都是菜园,夏天的午后,大家伙儿睡意正浓,忽然一阵风刮来菜园浓浓的发酵过后的屎尿味,人一下子就精神了!因此他建议在公司里放几堆狗屎,猪屎,牛屎和大家新鲜拉出来的屎,每天不同时段用风扇吹,让臭味涤荡人们的心灵。
2.惊吓体验。时不时地播放些惊悚的声音,在电脑上突然跳出恐怖的图片,或者干脆请个人来装鬼,这样大家每天被吓一吓,就更有精神啦。
3.美色诱惑。这是由年轻的小胡提出来的,他说他在读高中的时候,每次上课无聊到要睡着的时候,就拿小黄书来看,看着看着人就精神啦(精神倒是精神了,听课的事倒忘了),因此他提议每个员工的电脑桌面都换上情色图片,男员工的就放美女裸照,女员工的就放帅哥裸照,最好还每分钟自动换桌面,这样有新鲜感,大家就会很有精神。
我倒是很赞成第三种方法,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好事,试想一下这样的情形:一个公司的男员工裤裆里老是杵着一根擀面杖,这是成何体统嘛!至于一二这两种办法,我是万万不敢恭维的,我们是来上班的,可不是来折腾自己的,我可不是什么受虐狂。
后来王老就提出了“踢石头”的这个方案,他是这么说的,在我小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活力,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但是第二天又得早起,所以每次起床都没精神,迷迷糊糊睁不开眼,我妈怕我这样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就在我房间门口放几本书或者凳子,然后我走出房间就会被这些东西绊倒,绊倒后整个人就清醒了,因此……
大家对王老的这个提案拍手叫好,第二天公司的大门口就出现了大家排队踢“石头”的情形。
现在来讲讲这块“石头”,这块“石头”其实不是真正的石头,而是一层铁皮,里面裹着精密的仪器,能控制“石头”的升降,甚至还能测出每个人踢“石头”时的用力大小。铁皮的外层还专门叫老画家画出石头的斑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不是一块真的石头——简直是艺术品啊!
据我所知,第二天的情况是这样的,大家伙儿急匆匆地跑来上班,有些心细的,抬起脚轻轻地碰了下那“石头”,以示对公司新政策的赞同;有些胆肥的,迈着大步一脚跨过,据王老后来说:“这是对我和公司其他领导的藐视”。还有几个没睡醒的,一脚踢在了“石头”上,摔了个狗吃屎。关于这种摔倒方式,我是深有体会的,在我小的时候,走路老喜欢东张西望,然后就常常被绊倒或者掉进水沟,在我妈的威胁下(她说我不好好走路就不让我出去玩),我只能认真走路了,虽然后来摔得少了,但我总觉得摔得还不够!也因为小时候经常摔,所以摔倒的时候我反应很快,是仅有的一个没有摔成狗吃屎。
据王老后来说,他看到几个员工摔得那样惨烈,感到很开心(在此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心理变态),另外,他痛骂了那几个直接跨过去的,称这些人不尊重公司的劳动成果(“石头”都做出来了,你不去踢一下,你良心过得去吗?这是他的原话),之后他表扬了那几个认认真真全心全意去踢的,说这才是大家学习的榜样。总而言之,他对此既满意又不满意。最后,他说他希望明天看到大家伙态度的转变。并且,踢“石头”的力度要是更大一点就好了,这样更能体现出大家对这件事的重视,他说。
正所谓熟能生巧,后来大家就对踢“石头”这件事轻车熟路了。几个踢得好的(主要是我和几个小年轻),还得到了奖金,领导是这么说的,踢石头都这么认真了,工作能不认真吗?
在踢石头这件事上,我还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干啥,讨领导的欢心最重要,今天领导喜欢看我们踢石头,我们就开开心心认认真真去踢,不管领导喜欢啥,我们照着做就没错啦!
后来这“石头”还是被拆了,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王老从家里出来的急,忘带一份文件,打电话叫他老婆王老婆子送过来。王老婆子急急忙忙赶来,却被突然升起的“石头”绊倒了,然后就瘫在地上起不来了,好在及时送医并无大碍,但王老还是少不了一顿骂。
王老被王老婆子骂了之后,就下令把这“破东西”拆了,拆的时候我和公司的几个小年轻一起去看了,毕竟它曾经帮助我们升职加薪,要被拆了我们还挺舍不得。
后来我就再没得过奖金,这说明我的一技之长用错了地方,也许我该加入杂技团表演铁脚功,那样我肯定能赚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