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外婆也最疼我。记得小时候写类似“我最喜欢的人”题材的作文,我文章的主角总是外婆。
外婆总说我小时候特别乖,夏天的傍晚洗过澡后扔床上就自己玩起来,不吵也不闹,我时常表示怀疑。小时候在我眼里,外婆家总有股神奇的魔力,深深地吸引着小小的我:手工磨的芝麻粉,伴在粥里顿时香飘四溢、唇齿留香;午饭多出来的米饭,加一把柴火慢慢烘成脆香的锅巴,再扎紧袋口密封放好,就成了佐粥或就汤的完美搭配;还有外婆种的菜瓜香瓜黄瓜西红柿,我每天要跟着去菜园子里看好多遍,总盼着熟了能吃的那一刻;在屋外池塘里采莲摸藕捉鱼虾,去后院摘桃下梨,这些我干的跟男孩子一样溜。即便最爱不起来的冬天,外婆也有办法对付:打点滴的吊瓶洗净后装进开水,瓶身用小布袋子裹起来就DIY成“暖手瓶”,小木炭烧的旺旺的炭盆,上面垫一层薄薄的板子,就能焐脚了……总之我的很多生活常识和动手能力即是启蒙于此,外婆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影响着年少的我。
长大以后我和外婆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见面次数一年仅数次。外婆不久前被诊断出患了老年痴呆症,生活无法自理,几个子女商量了决定轮流照顾两个月,我妈妈就将她接到家里亲自照料。因为我正在休产假,照顾小宝需要人手,我也带着孩子回娘家小住,于是这个夏天是这么多年来我和外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了。她忘记了很多人和事,甚至不记得我妈妈是她的女儿,但是她还记得我的名字,虽然她已经不清楚我是她曾经最爱的外孙女了。许是小宝宝的原因,她格外喜欢来我的房间和我聊天,只是她的记忆似乎停留在她少女时代。为了和她多交流,帮她锻炼大脑,我每天和她聊天的内容会根据她当天的状况来决定怎么聊下去。有时她可能把我当做了自己的小闺蜜,有时又以为我是她的女儿或侄女。她的思维处于各种凌乱混沌中,不过似乎潜意识里依然把我当作是她很亲近的人,看到她这个状态,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好想知道为什么外婆会变成这样,岁月如神偷般在不知不觉中带走了很多东西,比如我曾经的年少痴狂,外婆的睿智清明。时间之轮永不停歇,在能把握的时候就好好的珍惜,以免空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