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名落孙山,后几年又失恋,不善言辞的我更加缄默寡言,本来有几分靓仔反而面容憔悴,骨瘦如柴。
离开不堪回首的始兴林场,直奔广州投靠亲戚。
亲戚是一位文韬武略贤能之人,三教九流、商界精英、建筑巨头,可谓朋友遍天下。鉴于我是一介书生,不适宜在见风使舵,操弄心机的环境生活,遂推荐我到广州市电缆工区(汕头工地)打工。
这天,我到工地见工,总监问明我的近况,上下打量一方,见我稚嫩的娃娃脸,身体瘦弱,良久冒出一句,“阿弟,你最好是当一名教师”,言下之意是说我干不了粗重活,有点瞧不起。在一旁的亲戚不以为然,笑着对总监说,“木荣兄,你还不了解我侄子,他干活甭用嫌(很卖力)”。总监碍于多年交情,勉强答应收留。
第二天开工,工作是挖电缆沟,每份工挖3米长,深度1.8米,完成,检查合格,得6元,如果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多要一份,多劳多得。工地有一猛男,身高一米九十,虎背熊腰,名曰“巴士”,要了两份,其它工友都是一份。这时工头骑着摩托车前来巡视。我突然对总监说,“木荣兄,我要两份”,总监听我这么说,几乎吓出一身冷汗,“你……你……”说话倒结结巴巴。本来我就不被看好。工头在一旁不屑地问总监:“木荣兄,这位是谁介绍的”,总监实话实说,此时工头好象转了180度似的,语气温和很多,“你是刘兄的侄儿,谅你跟你叔一样——文武全才,但这里是工地,都是苦力活”,话未说完,总监接着话匣子对我说:“今天的活儿,一定要完成,而且要检查合格,明天师傅要砌砖,如果误工半分钱都拿不到,还受批评,你要考虑清楚”,我信誓旦旦,“试试看,万一没完成,今晚加班”,“既然你有信心,就信你一回”。此时,施工拿着抽签纸让工友们抽签,我抽着第十号签,接着就是拼命的工作。我也只有更努力地干活。
电缆沟:宽1.5半,高1.8米,幸好我运气好,那段地面全是泥土,要不然真的是贻笑大方。挖沟首先要把地面翻新,然后用铁铲将泥土往外抛,抛的越远越好。干活不但要有力气,还要有方法,起初,力气足,尽量往外抛,要是把废泥堆在近处,那就很麻烦,挖到底部,上面已变成小山头,谁敢保证泥巴不会塌下来?我一刻都不敢怠慢,中午也不敢休息,咬着牙不停地挖,终于在下午17点基本完成,细心整理沟壁,此时很多工友还累得满头大汗,只有“巴士”兄完成任务就地休息。
我跑过去跟“巴士”兄搭讪,顺便喝碗“猫毛草”凉茶解暑,言谈之中“巴士”兄完全不相信我已完成任务。
施工员和总监朝这边走来,他们首先检查“巴士”兄的地段,均表示合格。我堆着笑脸诚邀施工员和总监到我的“地盘”看看,检查是否合格?施工员破例竖起大拇指,总监则轻轻地不停地摇着我身子端详,然后自言自语“看不出……看不出……”。此时的我有点得意忘形,憨憨地笑。
第一炮打响,整个工地轰动,工友不敢小瞧,领导刮目相看。况且我还是工地上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文和字马马虎虎过得去,工友的家书几乎都是我代写,由此得到工友们的尊重,也受到:工头的赏识。不久,工头还给安排一份人人羡慕的活儿——收货员。负责全工地购买工具,水泥,沙,石等,都由我管理和签收,一时身价水涨船高,五金店的老板愿分我三成回扣;运载沙石、水泥的司机首递两包烟,后给50元、100元不等。不过,这些损公肥私的小便宜都被我婉言谢绝,公事公办,心安理得。
工头是一位绝顶聪明的人,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年终评奖,表扬、奖励之外,还私底下给一千多元慰劳!后来,我俩也不分彼此,称兄道弟,感情融洽!
转眼到了1995年,深圳的发展突飞猛进,改革开放如火如荼,来深建设者大部分赚了盆满钵满。而我偏偏在这春光无限好之时,败得一塌糊涂,做生意,输光所有积蓄,还欠一屁股债。妻子带着小孩回老家,我独自寄居在朋友家。
隔壁纪兄刻苦耐劳,走街过巷,经营着家乡特色小食——“番薯粿”,虽然辛苦,但一家人过得安安稳稳。我已经是走投无路,多次请求纪兄传我手艺,纪兄倒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势利人,同意传艺,但前提是不能在他的地盘抢生意,我唯命是从,师成遂在新洲村租房,经营这一款家乡特色小食。
几个月过去,生意惨淡,几乎无人门津,还亏了几千元,论质量和口感与纪兄做的差不多,究其原因:这款小食不适合人家的口味。
穷则思变。为何不换种方式经营呢?我寻思着……来年开春,尝试着卖包子、油条、豆浆,香喷喷的豆浆诱人垂涎欲滴,大家一致认为豆浆质纯,有口感,买的人络绎不绝,后来又多种经营,豆腐花、凉粉相继上市,生意红红火火,并有良好的口啤,远近闻名,“要吃好豆浆,就到新洲”,这是村民对我的肯定,村民、老乡、外地人都亲切叫我“豆浆兄”或“豆浆老”。
如今,大伙还是亲切称呼我为“豆浆兄”或“豆浆老”,很少人直呼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