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篇】 第二章 飞马
文 | 当年小师妹O藏鹿
“原来是你带来了日光。”
『 草长莺飞二月天，踏马绝尘碧波里 』
“吱——嘎——”
一个身影悄悄地从门缝里钻出来，天还没大亮，路上零星有了几个行人。
坠儿的声音哆嗦道：“小姐，今天风太大……”
“嘘！我很快回来。”
涟州城外五十里处有一座小寺，平日不算香火鼎盛，但能自给自足，倒也过得平安喜乐。寺庙的老方丈和蔼亲善，擅种各种奇花异草，白白朱朱开满了半个山头。这琪花瑶草里的几瓣，正是若湖心头的宝贝。
若湖下了马车，拜过菩萨，添了些香火，由方丈指引，到小山头收花瓣。
她先从腰间取出一个晶莹的小方瓶，将瓶口对准花瓣尖，指头轻轻一拨，露水划过花柄滴入瓶中。如此反复，收满一瓶。又选取白株的几个花骨朵，再分别取了数瓣至嫩的小苍兰、蟹爪莲、仙客来、瓜叶菊、浦包花、白山茶置于手绢中，轻轻匀干，遂分类放入罐子中。
一切毕后，整个天已大亮。
在寺门口处。
“方丈不嫌若湖多年时常叨扰，容我取了花还细心帮若湖存着，实在感谢······”若湖双手合十，拜谢老方丈。
“施主有这份孝心着实难能可贵，贫僧绵薄之力能帮助姑娘，已是功德无量······”
再续了几句后，若湖拜别。
出了寺门，若湖寻了半日，也找不到说好等她的马车。
放眼看，山下正是一片碧波阵阵嫩青色的海洋。城镇也不是太远，穿过这一片草海就有马驿处。若湖遂走下小山头，一身红装，在草野间信步流连。
草海飞长，漫过若湖的肩头。这片草海她独自走过很多年，漫草飞长，也不及时光长得快。
若湖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从鼻间到充盈整个胸腔，瞬间头脑一片清明。
阵阵飞草，伴着花草香，绕过脖颈，拂过臂腕，穿过指尖，百转千回挑青丝，扬绫裳，这一刻，如似春风弄书画，绘出碧波玉海月芙蓉。
在草海的另一端，天却晕黯的如同无日无月的沉夜。
一个沉如海底的男子声音淡淡道：“不必过问我。你们自行谋划。”
晨风缄默，草丝屏息。
“叮铃铃······”一个妖娆的气息犹豫地萦绕了会儿，方试探道：“这一次，恐怕需要你的息魂石盅。”
草海星空静无波澜。
“息魂石盅······”男子默然，面目不改，“这是你第一次和我提这个。”
“是。”女子眼里闪着星光。
“十足把握了？”
女子妖娆袅袅，目光却是凌厉：“······我既向你道了嘛，自然不会几分错。你瞧，那个庄院何其诡异，也不知是下了什么屏障，竟能避过我们十几年的搜寻！诶，要不是那贼老头此番作死招摇，我们哪里找得到这里。所以啊，既然让我们找到了······定要教他遭灭顶之灾！”
说道此处，女子顿了顿，摆摆手，浅笑道：“我知道你不在意报仇，你不愿动手，也是无妨。反正嘛，有的是人想邀功，有的是人恨巴巴地想插上一手，把这淌死水越搅越浑······到时候，左右不过是你来收拾摊子······”
“要整顿的人头，也不差这几个。”
“呵呵呵呵呵，”女子笑得轻快，“你说是就是咯。嗯，只是······你真的不想找到‘他’么？”
女子口吻如笑语轻快。事实上，这个问题，存留在她心底多年。
问似多余无解，不问又甚堵心口。关于报仇与寻觅，他本应是最迫切之人，不知何故，他倒全然淡漠。
“有人！”女子轻声道，远望，见一红衣披风女子在草海中缓行。
若湖在草间徘徊，左顾右盼，寻觅约定的马车。
深草漫长比人高。若湖定睛，仿佛远方有一骑绝尘，踏浪而来。
这厢女子本对她无心，只待辨清了若湖的面容，心中陡然惊疑：“这······不正是那贼人的女儿？！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俏音未落，即飞身而出。
“叮铃铃······”女子闪着利爪的手，朝若湖脖颈直逼而去！
咫尺之间，仿若神笔落墨，远处划浪而来的纵马亦直奔于此，马上挽笛之人飞身跃出——
其人身轻快如光影，紫衣利爪凌光一闪，却见飞马人拥住若湖抽离于尖刃毫厘。
未及眨眼，沉声男子幻影而至，一手抓住了若湖右腕。此时，若湖的另一只手，正握在飞马人掌心。
骤似雷击一般，若湖左手灼热如焚骨，右手阴寒似抽魂！
但见左边人面色惊诧，右边人面色凝沉。两人同时松手，只此片刻，左边飞马人快一步挽住若湖腰间，纵身飞马而上。
然而马未扬蹄，三只银针从后飞来，径直扎入若湖臂中。
紫衣女子嗔怪地撇了一眼同伴，朝飞马人道：“小子，你若敢带她走，无人可解她的毒。”
飞马人面色一凝，果然见若湖的肤脉开始晕出古怪的深沉颜色。
紫衣女子娇傲一笑，却见身边男子扬手，道：“接着。”
一个小瓷瓶从他手中飞出，跃入飞马人手心。
紫衣女子皱眉，摸摸自己的胸口袖内，猛然气急败坏：“你竟然偷我的······！”
飞马人瞬间领悟——这是解药！他虽不解其中瓜葛但也无妨。
他朝默声男子微微点头，挽着若湖，抽马回头，绝尘返去。
“哒哒······哒哒······”
晨霜飞过额头，曦光扫过眉尖。明明眼中越来越模糊，却彷如意识愈来愈清晰。一颗心，贴着自己的后背，哒哒跳动，像鼓点响，像马蹄声，像星海灿烂的尽头，那半初升的日光。
若湖闭着眼睛，一只温暖的手将药丸送入了口中。
光内有星芒，水里有青苍，风中有白露，云间有诗行。
马蹄踏过，山丘深草，尘间一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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