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

(1)

顾衡看上去,对顾萍的死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而顾萍的男朋友朱卫哭得死去活来。

无论是面对媒体,还是面对警察,朱卫都说:“昨晚,我们俩为了婚房装修的事吵了一架,因为我们要筹办结婚,婚房得先布置,两个年轻人在大城市打拼有一定经济压力嘛,然后她就去了江边,当时我在家做饭,我不知道她想要自杀,如果我知道,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可是,既然事情发生了,我无法否认自己那日傍晚因为言语冲动对她的伤害……”

顾萍哥哥顾衡说:“我妹妹早些年患过抑郁症,后来治好了,她与朱卫交往后,情绪一直很稳定,她还高兴地通知我说,她要结婚了,请我来喝喜酒。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抑郁症没彻底根治吧,也可能是朱卫跟她说了些什么,或许恶语威胁了她,导致她一时冲动……”

(2)

一栋高级写字楼里,叶雪婷踢掉高跟鞋,脚后跟在椅子下反复摩擦,缓解肿胀带来的疼痛,她手指打字飞快,眼睛紧盯着屏幕,桌上有一叠打印好的表格,一旁的咖啡早已凉透。她身后那些同事凑在一堆,看顾萍跳海自杀后被打捞起未打码的照片。

“冯兄真厉害,这都能搞到。”

“我朋友是报社的新闻记者。”

“快说,男的女的?”

“男的,至今单身。”

“哦哈哈哈,哪天介绍我们认识呀。”

“择日。”

“择日说哪日呀,冯兄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他们公司也要年会了,现在大家都很忙,等年会后我们一起去KTV的时候我叫上他。”

一上午很快过去,叶雪婷扭了扭她酸痛的脖子,今天她忘带手机上班,工作效率比平时快了三倍,只用了三小时,她就把一天的活儿干完了,她悄悄扫了眼还在低头刷手机的同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打开连接着笔记本电脑的蓝牙耳机,一首歌缓缓流出。歌名是《净》,是她最喜欢听的。尽管,唱这首歌的歌手O已经过气多年,但O是她少女时代唯一追过的偶像,她现在都还很喜欢。叶雪婷今年二十七岁,未婚,家人催逼得很近,不过,她对谈对象结婚这种事已看得很淡。

前阵子,部门人员有去盈城出差的名额,公司的总部建在盈城,他们说,这是一次升职的大好机会,领导没有委派而是让他们自己写申请,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她却没写。她并非喜欢这里,也并非不想离开。在她看来,春渊城不及盈城风景如画,春渊人不及盈城人爽朗热情,比起繁华似锦的盈城,这里冬季风很大,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感冒,她已经连续感冒了三个冬季。叶雪婷在这里,和谁关系都有点冷漠,连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至于留下的原因,说起来有些可笑,也有些巧合。她曾在顾萍自杀的那条江边同样跳下去过,幸运的是,她在水中窒息昏迷后被人救了。救她的人没有留下姓名地址和电话,只帮她垫付完医药费就走了。医院里的人对那个好心青年没多少印象,只记得,他是个男的而不是女的。

(3)

公司的年会很气派。

老总让人搭了个一百多万的台子,还请明星送上拜年的祝福。这个集团有许多分公司,她就在其中的一个。有明星前来演绎助阵的年会活动其实办在总部,其他分公司的人都对着荧幕上的投影看现场直播,气氛自然不如在现场活跃。经理为活跃气氛在一旁立了个抽奖台,这是为了避免有人中途离场,从而冷落了整场,有现金赠送的抽奖活动必须是放在压轴出场的。今年,顾萍抽中送了台国产手机,她上台领奖时唱了首歌。她本想选《净》,但只不过是想想而已。这首歌狂欢的旋律中每一句词彰显爱而不得的遗憾,她听了不下一千遍,也没从中听出半分欢愉,叶雪婷可不想当气氛的破坏者。她果断选择了那首浪漫情歌《一对恋人》,这是当年她男友向她表白时所唱的歌。

下了台,同事林美春问她:“雪婷姐,为什么你每次都唱《一对恋人》?”

“因为,甜歌我只会唱这一首。”

“不会吧,好听的情歌那么多,这首歌旋律一般般,歌词爱来爱去,你每次都是清唱,又没有伴奏,这歌,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我要有写歌的才华,说不定现在就辞职当歌手了。”雪婷打趣道。

“那是谁写的,你男朋友送你的?”

“前男友。”

“哦,我明白了。你还爱着他。”

“分手后不能说爱吧,毕竟我们都许多年不在一起了。”

“那谁先提的分手?”

“我提的。”

“雪婷姐霸气。换作是我,我也不能让对方开口先提分手,不然我们女生多没面子。”

年会过后,现场一片狼藉。

桌上、地上散落着杯子、碗、勺子、筷子、酒瓶和白色餐巾纸,满是油渍的圆桌上摆着剩菜、甜品、和烟蒂,几位负责清洁卫生的叔叔阿姨利索地将它们分类装进桶。

走出写字楼,叶雪婷才发现原来好多小企业也在办年会。他们的年会没有写字楼里的那样气派,不会在酒店大厅包一块很大的场地来办,而是在街边,随便找一家大排档开启庆典仪式,那些摊位座无虚席,许多喝醉的人玩着猜拳,气氛同样热闹非凡。

雪婷的耳机里还在单曲循环着那首《净》,每次夜晚一个人走路她必听《净》,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必听《净》。最近她总是在听《净》,她半夜起来吃巧克力喝奶茶。她在人群中总显得不够潮,不够时尚,她的话语快要跟不上时代,她不能够立马接受新鲜事物。不过,她还蛮喜欢这种怀旧的感觉。

(4)

年会的第二天,叶雪婷上班迟到了。年会的第三天,一大清早,两个穿便服的警员来到她办公室,他们亮出证件。

在办公室人员奇异的目光和悉悉索索的闲话里,叶雪婷安静地跟随他们走进警车。

她直到下午才回来,手里提着两个纸质购物袋,袋子上印着服装品牌的logo,她湖水般的眼睛波澜不惊,看不出悲喜,但至少看不出半点心事。

冯言凑过来笑问:“小婷啊,上午你去做什么了?可别告诉我,你只是去喝了会儿茶。”

叶雪婷笑道:“只不过被问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没什么的,我也不懂他们为什么那么问。”

“小婷,你该不会被人举报了吧?”冯言继续打探。

“也许吧。毕竟人心难测啊。”叶雪婷靠在椅子上,神情尽显疲态,但还竭力保持微笑。

“你该不会被什么人被牵连了吧?”劳冰夏一脸关心地望着她。

“怎么可能呢,这是没有的事。”

坐她对面的韩小莹突然拍拍她说:“雪婷,我真的觉得你最近很奇怪诶,我经常一抬头,就发现你衣服换了,你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吧。你现在一天到底要换几身衣服?你看你,今天又跑出去买衣服了,啧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臭美?”

“最近,出汗有点多呢……”叶雪婷吞吐地解释。

“但为什么会这样,你工作量正常,领导也没让你加班,你也没有得病,我看你就是臭美,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所以每天上班跟表演变装秀似的。还有你那天还穿着件红色裳,上面白下面红的,怪吓人。你说你穿着一身白衣出去杀完了人回来我都信!最近我们这片区域,白天可是发生过命案哦,你该不会真杀了人吧?”

韩小莹此话一出,啪嗒啪嗒的打字声,哗啦啦翻打印纸的声音,咕咚咕咚的喝水声,磨脚的声音,指甲敲桌子边缘的声音,扣拉包的声音,涂完口红后抿嘴的声音……这些声音全都消失不见,办公室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所有人都停下来望着叶雪婷,他们的目光像猫一样充满警惕与猜忌,就仿佛她真的是个杀人凶手。

叶雪婷柔声笑答了句没有,不再看他们,埋首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的缄默与不解释,并未打消全办公室人的怀疑,在韩小莹的煽动下,这样的无端猜忌将她包裹。直到熬到第二日,顾萍跳江案有了新进展。冯言像打了鸡血般站起来举着报纸叫道:“号外号外,你们感兴趣的绝望女顾萍跳江自杀一案有了新的进展,原来她那晚不是自杀,再说一遍,她不是自杀!凶手的名字99%的人知道后都气得摔手机,我朋友连夜写的新鲜热乎的报道,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冯言话还没说完,所有人都挤向他。

看完真相后,韩小莹说:“看吧,我早说过顾萍她不是自杀,不然,她手腕上的紫色的抓痕怎么解释,她肯定是半夜被人推下水的。”

冯言说:“先前我那位朋友说,她哥哥和妹妹争父母留下的遗产,她被哥哥赶出了家,我还以为顾衡是为了钱有可能杀自己的妹妹,没想到,竟是她未婚夫杀了她。”

“你那话一听就很扯。她被他哥哥赶出家,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杀顾萍,有必要么。”

冯言笑道:“哈哈,我俩扯一块去了。我的媒体朋友说,顾萍和她哥哥两人的感情其实一直很好,顾萍要结婚了还专门给她哥哥发的请帖呢,怎么可能是她哥下的手。再说他们家有钱那都是谣传,他哥哥上学读书时有一段时间还靠妹妹养着呢,他们俩的父母什么也没留给他们。”

“我是说房子,没车子没票子,房子总该有吧。”

冯言说:“你报道没看全啊。顾萍的爸妈生前住的房子都是租的。租的是没有产权的。”

“那你之前说坏事都是她哥哥干的,她未婚夫是个像你一样痴情的好男人?”

“就是,瞎带什么节奏。”韩小莹嘲讽道。

“哎呀,你们快过来看啊,这个渣男还会写歌呢。”小丽怪叫道。

“啊不会吧,”小红凑了过来,“我瞅瞅是什么烂歌,有歌词吗?”

冯言望着报纸说:“歌词吗?没有,不过,他说自己这二十七年来创作的唯一一首情歌是……《一对恋人》?还献给自己的前未婚妻?他说,那位前未婚妻才是他爱过的唯一对象!”

所有目光朝叶雪婷聚集而来,她瞬间感到芒刺在背,身后有不可逃避的牢笼在将她抓捕。就在这时,部门总监走了进来。所有人一秒钟各归各位,都在忙于自己工作,谁也不搭理谁。

下班时间到了,叶雪婷收拾好包准备起身,冯言却按住她身后的转椅:“楼下有几个人扛着相机,应该是记者,我想他们是找你的。你如果走正门出去肯定会遇到麻烦的。”

她抬头看向他:“那该怎么办,不出去?”

“去负一楼,我开车送你。”

回公寓的路还剩一半,雪婷的目光总落在他身上,她不知道冯言为何突然要送自己。冯言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左右徘徊的目光总不经意地落在自己身上。他率先开口打破车内的沉默:“小婷,我们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平时在一起吵吵闹闹,有时,也互为猪队友,给彼此挖坑让对方跳,有时,开玩笑开得过火了,你们女生也会揪一揪头发,我们男生则会用脏话致敬对方。不过,我们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了,关系就跟家人一样。我不希望你出事,我们大家都很信任你,所以都要好好的,好嘛。”

叶雪婷听了,许久都没说话。

冯言觉得是自己刚才讲的话太煽情,和自己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把叶雪婷给吓着了,他又故意编了几个无厘头的搞笑段子想转椅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叶雪婷坐在一旁低下头,用手机打出一行地址:“冯哥,能否送我一程?”

冯言低头看了眼手机,他满脸惊讶:“你要去见那个杀人犯?”

“可以吗?”

冯言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好,带你去。”

(5)

在车子掉头前往的路上,叶雪婷接到一通电话,是一位陌生记者打给她的,那人约她在一个公共场所见面,说要采访她,叶雪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冯言看了她一眼:”你也有记者朋友?”

“没有。”

“那刚刚给你打电话的……”

“我不认识。”

“你太草率了,不该冒然去见。”

“没关系,我知道顾萍的一些事,我会去公之于众的。”

“你是好样儿的。”

到了关押朱卫的处所,叶雪婷在门口等着,等来的却是朱卫拒绝见她的消息。

叶雪婷下班回家的路上都要经过那条江。不过,她好几天没经过那里了。自从顾萍遇难的消息传来,她就舍弃了旧居所,换到了新公寓。

那天在办公室里被带走,她是作为朱卫前女友的身份被警方找到的,他们那天就是想询问她为什么突然搬出了公寓。就在那天,朱卫来自首。一年未见,他变瘦了,还长出许多小胡茬,显得整张脸很不干净。

他们有两秒钟的对视,她读懂他的目光——现在,我们共同拥有一个秘密了,守着它将成为我们永恒的交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秒被监控器清晰地记录下来,在专家的电脑里被调慢速循环播放。

(6)

夜间,叶雪婷服用了两片安眠药,失眠症还是折腾得她头痛欲裂。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那些年她与朱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种感觉就像浸在深海里整个人缺氧一样,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那天,她就是这样脑子一热从岸上跳下去的。她不知道冬天的江水还可以那样冷,让人无法动弹地忍受漫长的绝望。她半夜打车来到江畔,看见一个身影坐在那里暗自垂泪。那个人不是朱卫,叶雪婷了解朱卫,他不会在没人的地方哭得死去活来,死也不会。

“顾衡?”

顾衡抬头看了她一眼,冲她点点头,嘴角向上扬起给了她一个虚假的微笑,又重新看回江面。寒风袭来,两个人都打了个寒战。

她刚想说什么,却是顾衡先开了口:“好心人。你不知是第几百个来劝我不要跳的姑娘了。我是不会跳的。你早点回家吧。”

“你呢?”

顾衡的面部肌肉轻轻抽动着,喉结上下蠕动,费力吞咽着什么,然后终于艰难地说:“我妹妹在这里,我得陪她。”

“我是叶雪婷,听说过我吗。”

顾衡再次抬起头,叶雪婷看见了他沉在暮色当中的黑眼圈:“我知道你们的事。”

一年多以前,顾萍跟他说过,她的一位年轻英俊的上级很照顾她。没过多久,顾萍跑去告诉朱卫,她怀孕了,朱卫不得不和自己的未婚妻分手。顾衡没见过朱卫,但当他知道妹妹竟成了一个如此不知廉耻之人,他重重地打了她一耳光,将她赶出了家门。

他们已有一年时间没见过面。

顾萍偶尔主动打电话给顾衡,也会被他拒接。

最近,顾衡收到她发来的一条消息,说她要和朱卫结婚了,问他婚礼来不来。顾衡只问她,你的那个孩子呢。

她说,我没有孩子。

“为什么跟我说后来发生的事?”叶雪婷感到疑惑。

顾衡叹气道:“既然错误已经酿成,逃避终不是解决之法。我知道,都是我妹妹的错,是她破坏了你们的婚姻,她亏欠你和朱卫太多,我代她向你道歉。也请你能不能不要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给死者留一些尊严和体面?”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顾衡跪下来抓她的衣摆:“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她,求求你了。”

叶雪亭抽搐的嘴角带着哭腔道:“道歉有什么用?难道这就能弥补她对我的伤害?”

“那天晚上,江边的温度只有2℃,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被朱卫推下水,棉衣吸饱了水绑着她下沉,她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这是顾萍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她已经被惩罚,难道这还不够吗。”

叶雪婷闭上眼,过了许久,她才说:“去年的12月29号,也是在这条江,那时候也是冬天,我浸在冰冷的江水中,那时的我就该去死。”

“那天,救你的人是我,我恰好路过……”

“不会的,”叶雪婷看穿他是在狡辩,“你编出这种话,就是想唤起我的同情。”

顾衡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膝盖因跪得太久变得有些弯曲,这样他的眼神恰好在与叶雪婷对视着:“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穿一身白色羽绒服,紧身牛仔裤,黑靴,手里攥着方形白色包包,黑白格子围巾,你那天出门没戴这副眼镜,因为你想跳江,对不对……”

(7)

天亮以后。

犯罪心理学的刘教授和朱卫谈了有一个多小时的话。

他最后问朱卫一个问题:“为什么来自首?”

朱卫如实答:“我了解顾萍,她不会因为和别人争吵而自杀。现场有人遗失了一串钥匙扣,我认得它。”

“是叶雪婷的?”

“一年前送她的,没想到她还戴着。她当时劝我换一份工作,我真后悔没听她的话。”

与记者约定的采访地,叶雪婷再也没有出现。她消失了很多天。

再后来,有人听说她去自首了,她在交代案情的时候,只轻描淡写地提了提顾萍。

趁此机会,刘教授将同样的问题抛给她:“你为什么会来自首?”

叶雪婷诚恳答:“因为一个人,我的命是他给的。我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当时没有控制住怒火把顾萍推下江。”

“是朱卫吗?”

叶雪婷轻笑着摇头。

“不是他。”

有些人,值得被铭记。就像那晚在江边,她问顾衡:“你后不后悔救我?”

“不后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我这些年,做过的最英勇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有些人,却只能被遗忘。就像一年前,她对朱卫说:“你为我定制的那枚戒指真好看。它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我要一辈子戴着,你也戴着,我俩在一起白头偕老可好?”

“我不能和你结婚,请你把它还给我。”

(8)

朱卫跑回他的公司,他的老板黑虎已等候多时。黑虎微笑时露出他的金色门牙:“兄弟,谢谢你一年前配合我在顾萍面前演的那出戏!在你的帮助下,顾萍至死都没能将她和我做交易的事泄露出去。你的牺牲实在太大了,等弟妹出了狱,你和她的婚礼就包我身上了。”

朱卫笑着问:“所以,你把顾萍用药灌得迷迷糊糊的,再教她重复一些恶毒的话,送她去江边,故意让叶雪婷听她的咆哮,让她因爱生恨,替你杀了顾萍灭口,这招很绝。”

“卫弟你太客气了。”

“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已照做了,你要拉她入伙,这未免太过分。”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留了一手,我已将这些年你逼我干的那些破事做了份文档交给了警察。”

“开什么玩笑,你个小兔崽子。我记得,你一直是个胆小鬼,你怎么敢,难道你不想活啦!”黑虎还以为朱卫是在吓唬自己。

就在这时,写字楼下方,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朱卫看着黑虎错愕的目光:“帮你推销那些山寨品已经让我的良心染了色。你还让我用躯壳做你和顾萍之间利益的筹码。这些年,我把你当朋友当兄弟和家人才一次又一次地帮你遮掩罪行,你却一次又一次伤害我们之间的情谊,践踏我的底线。既然你恩将仇报,那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9)

黎明的光辉将黑暗驱逐

这座城仿佛重获新生

连冰冷的江面,也泛起粼粼波光

叶雪婷先前所在的那栋写字楼里,冯言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他清了清嗓,扬起手中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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