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形单影只的行人,赶着深夜的醉意消退,趁着凌晨的欢喜消磨,还来得及,还来得及走很远。别爱太满,把故事藏在呼吸里,这样往后与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将我的余生交给你。】
1.
余生先生和不夏小姐分手了。
分手的时候,余生先生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表情,时不时用夹着着哭腔的声音说着,“为什么”、“为什么”……而不夏小姐别过头去,一动不动,昏暗的阳光照在原本白净的脸上,显得有些蜡黄。
落日的余晖铺洒在音乐广场的雕像上,像是海水退潮时露出深埋的往事。暮光微凉,余生先生习惯性握了握右手边,几次反复后颓然地蹲在地上。
不夏小姐走了。
而余生先生脑海里那句“你心里还有其他人”回声般重放。每放一次,他就喃喃地说“要是……”,声音便哽咽到戛然而止。
要是我们晚点遇见,就好了。
2.
余生先生是学文学的。第一次遇见不夏小姐的时候,是在音乐广场。他拿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圣经,她在音乐广场优雅地拉着大提琴。
有一次余生先生问不夏小姐:“音乐世界里你最喜欢谁啊?”
不夏小姐说:“巴赫啊。他离开之后,才被很多人慢慢想起。”
余生先生盯着不夏小姐沉默了数秒,很快展开眉头笑着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不夏小姐偏着头,轻轻摇晃着问:“为什么呀?”
余生先生停顿了数秒,抬头看了看天空,“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为什么叫不夏吗?你说,因为你在夏天失去过重要的人。”
不夏小姐没有说话,慢慢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很轻,很轻。
余生先生突然觉得心里似曾相识地一痛。
晚风总是藏起很多故事,从北边刮来,往南边而去。有时相遇在心脏里形成暖流,有时穿透过血液冻结住回头的身影。我知道你不会回头,我也不会了。
风呼啸而过,就像千万句我爱你,其中有我一句。
3.
余生先生和当归小姐面对面坐在小餐馆里,是他们常去的一家。
一盘酸辣土豆丝,几瓶啤酒。
两人像往常一样吃饭,只是当归小姐一直低头玩着手机,一言不发。只有余生先生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叮嘱这叮嘱那。时不时喝口酒,夹两筷子土豆丝。
“你要保护好自己。”
“不要老是撞到头。”
“生病了要去看医生,拖着是不会好的。”
“脚还痛吗?冬天要注意保暖,不要冻着了。”
“哈哈,土豆丝我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吃了。”
“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你会的。”
夏天的空气中混着闷热和焦躁不安的气息,余生先生在身体和情绪的双重作用下醉倒了。
趴在桌子上的余生先生还含糊不清地说着,“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这是余生先生和当归小姐最后一次见面。
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4.
要是早点遇到那个人就好了。
余生先生第一次看到不夏小姐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曾经融入过彼此的血液一样。看着彼此的眼睛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在一起久了,这种感觉就越发浓烈。比如说,不夏小姐总是会不小心撞到头,不夏小姐有生病了不去看医生的习惯,不夏小姐到了冬天就会脚痛。
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余生先生有些恐慌。
他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还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个时候他看的圣经旧约刚翻到新约。
5.
不夏小姐最后只对余生先生说了一句话,“你心里还有其他人。”
余生先生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不夏小姐的话,心里的影子,莫名的熟悉感,瞬间在脑海里爆炸,引燃了所有的记忆。
余生先生痛苦地蹲在地上,哽咽着喃喃,“要是我们晚点遇见,就好了。”
圣经旧约与新约,只是基督教义的正反面,旧约是慈,新约是善。
不夏小姐和当归小姐,都是你,是念念不忘的你,是没有回响的你。不夏小姐是念,当归小姐是忘。
音乐广场的夏天,余生先生遇见了自己想象中的不夏小姐。
街边餐馆的夏天,余生先生离开了陪伴了多年的当归小姐。
早遇晚遇,不如偶遇。
早安晚安,不如心安。
6.
余生先生在餐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转身,离开了。
街灯还发着暗黄的余光,时间太早,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行人。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形单影只的行人,赶着深夜的醉意消退,趁着凌晨的欢喜消磨,还来得及,还来得及走很远。别爱太满,把故事藏在呼吸里,这样往后与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将我的余生交给你。
余生,请你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