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世界华语悬疑文学大赛】征稿活动，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一

打开窗户，明媚的阳关照射进来，房子里顿时亮了一些。一张长桌，几把椅子分放左右，还有几个面色严肃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穿着警服。

“韩晔，请把面前的窗户关上。”

我极不情愿的关上窗户，房间里只有几盏昏昏暗暗的灯，能令人昏昏欲睡。昨天晚上为了赶稿，我可一夜没有睡好。

我看向说话的人，这人中年模样，下巴略微有些胡子，身材有点胖。第一次看到这人的样子时，我禁不住笑了。这人和我笔下的人很像。

他负责对我的审讯。王勇，人们都叫他王警官。这些年来，在他手上破出的案子无数，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是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自家里带到警察局。我企盼能够快点回去，毕竟还有很多东西没写呢。

“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王勇坦然坐在我的面前，随手拿着一支铅笔。

“因为我是嫌疑人。”

“你倒是很清楚啊。”王勇摆摆手，突然正色起来：“那你知不知道，与你有关联的是一场命案。”

我吃了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月一日晚上你在哪里。”王勇拿笔继续在纸上画着，眼睛却不在纸上。他的眼睛盯着我，仿佛能看透我的一切。

一月一日晚上。我回忆一会，那晚的种种情形汹涌而出。我想起自己的女朋友，心里很是悲伤，去临界酒吧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时自己竟回到了家里。

那晚自己喝的非常醉，什么都不知道，我到现在还在疑惑那晚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如何爬进被子。

王勇有点不耐烦的敲敲桌子，清脆的声音传遍周围，很像那晚我打碎的一些杯子。

“我再问一遍，一月一日晚上你在哪里。”

我笑笑没有说话。对于这个问题我是真心不想回答。

王勇仰着头，见我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伸手示意一人拉上窗帘。

好好的自然光就这样被驱逐在外。

王勇手拿着笔记本，点着什么。半响之后，我面前的墙上出现画面。

看到画面时，我的身体禁不住一个颤抖，好在王勇等人正看着画面，没有人注意到。

画面里是一具尸体，尸体很新，血淋淋的肉露在空气里。显然是刀划过的痕迹。

尸体上竟然有一串绳子，这绳子由线编织，就像围脖一样，不过很小。绳子的下面有一个洞，洞的大小刚好能装进去一个什么东西。我看到绳子时，心脏抖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的觉得，绳子下面装的应该是一颗珠子。

“你认识这根绳子吗？”

“认识……不认识。”

王勇的手在电脑上点点，画面顿时改变。整张画面里，只有一个绳子，画面太大，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

画面分两半，一半是绳子的上面，一半是下面。绳子的上下面，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两张画面里组成了两个字——韩晔。正是我的名字。

我听到我的耳朵一阵鸣叫。

“从现场痕迹可以看出，这是作案人不小心掉的。因为它不在现场，而在作案人逃跑的路上。上面沾有鲜血。”王勇看着我，眼睛中泛起莫名的光：“现在可以好好回答问题了吗？”

我点点头，脑袋里没有任何思绪。

二

王勇：“你的名字？”

我：“韩晔。”

王勇：“年龄？”

我：“21岁。”    

王勇：“职业？”

我：“自由职业。”

王勇：“元旦那晚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怀念我的女朋友。”

王勇：“你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林歆。”

王勇：“现在在哪？”

我：“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王勇：“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

……

……

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在打开家门的一瞬间脑袋才清醒过来。

我看看四周，还和我走之前一模一样，女朋友的照片安然站在桌子上。

我走近摸了摸，心里百感交集。

窗外的阳光正在升起，心中的阴暗却始终不退却。

我一下子瘫坐在床上，神情十分恍惚，仿佛又看到女朋友出事的情景。

小歆仿佛就在我的面前，我轻轻伸手就能抓住。我伸出手去，抓住的却仅是空气。

手机这时候响了，是孟楠打过来的。我们俩自大学起就是好哥们。

“喂，韩晔。”

“嗯嗯，我是。”

“警察局走一趟感觉怎样？”

“为什么把我从警察局保释出来？”

“因为我相信你。”

我沉默的挂断电话，这世界上有许多人相信我，可是我值得他们信任吗？

我不知道，也很茫然，对于任何问题我都有本能的恐惧，一如初日。

小歆真的就在我的身边，我能感觉到，却不能看到。

小歆走之前紧紧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要好好活着，学着照顾自己，我相信你可以的。他说出的话，那么慢，却那般有力，她的眼睛明明张不开，却能射出令我心神震动的光芒。

我看着她的手缓缓下坠，即便喊的撕心裂肺，也不能阻止死神的镰刀；即便周围处处有警察，他们甚至包围了一圈又一圈，可又有什么用。

小歆的头无力的垂下去，唯有她的手紧紧抓住我。

我点燃一支烟，虽然有害健康，可非要这样不可。

那绳子的确是自己的，可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对这个很疑惑，疑惑之余吃惊更甚。我不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手上的烟圈一层层向上，一层层将我萦绕，像许多个恶魔争先恐后告诉我答案。我的身体在烟圈中，灵魂也在烟圈中。

难道说那晚上是我出去杀的人，毕竟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而且出事地点就在离家不远的公园里面。一个城市中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否则警察也不会先来找我。

难道说，这是真的。我闭上眼睛，努力想着那天晚上自己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然而，大脑一片空白。

我起身给自己泡了面，一天都没有吃什么饭，现在都有点头晕眼花。

如果真是我自己杀的怎么办。我打了个冷战，赶快阻止情绪，不能让它信马由缰下去。

或许有一个东西能解释那晚我究竟有没有杀人。

我赶忙起身，嘴里的面洒了一地。翻开早已老旧的抽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的绳子还放在里面，完好无损，前后两面织有韩晔二字。

这是我母亲织给我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我的眼前顿时明亮，这不是吃惊，而是震惊，甚至有点异想天开。可就是不自觉的想下去。

还有一个在我女朋友那，而女朋友两年前死于一场绑架。

我身后凉飕飕，感觉不寒而栗，我把身子埋进被子中。

无法想象。

“小歆，会是你吗？”

四

整个天空昏暗下去，太阳早到地平线的边缘。天越黑，城市就愈加明亮，只是某些地方就愈加黑暗。

今年的犯罪频率比去年要低，不过几件大案仍旧不能忽视。一月一日的案子尤其需要格外关注，警方已经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这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命案。王勇手头放着几份资料，上面是关于案子所有嫌疑人的名单。

王勇随意翻了翻，这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在寻找突然出现的想法。有人认为这是灵感，可王勇就是靠这种突入其来的想法破了无数案子。

越看王勇眉头皱的越紧，这次的命案非同寻常，在现场竟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不论是指纹，还是血液。

不管怎么翻动，这21岁的韩晔嫌疑是最大的。从出事的地点还是时间上，他都是最有可能杀人的嫌疑人。

若是放在以前，王勇早就将韩晔抓了起来，慢慢审查。只是这一次，不一样。连派人监视都不能，怕打草会惊蛇。

电话铃声响起，打破房间里的寂静，惊醒正在沉思的王勇。

“喂，我是王勇。”

“喂，王警官你要审问的人已经带来。”

简短的通话后，王勇面露喜色，谁杀了人马上就能浮出水面。不过几个呼吸，王勇就换上他的标准面孔。仿若鹰一样，一双眼睛不会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带来的人前两天已经来过，他说自己见到奇怪的一幕。当时没有人在意，只是写了个单子而已。随之半天之后就接到这个命案。

那条单子被拿了出来，上面写的地点正是山园。

那人正是死在那个公园中。

王勇快步走进，一眼看到一个男人，中年，下巴白白净净，没有任何胡子，一双眼睛很是温和。

关上门，王勇手上拿着一支铅笔，随意画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徐南。”

“一月一日晚，你在西园看到什么？”

“人。”徐南沉吟半响，缓缓说道：“那天晚上，大概是十点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我去找我家的小花猫。我的小花猫经常跑进西园里。”

徐南喝了一口水，看看窗户继续说：“我在一颗树的后面见到两个人。这个时候公园里基本上是没有人的。我原本不是很在意，但过了半响，我发现有些不对劲。”

徐南眼睛眯起：“我看到了刀，握在一个人手中。”

徐南说到这，停了下来。

王勇抬起手，看看自己画出的图像。一个人站在树后，看着两个人各拿着刀子。这算是什么啊？难道是打架？可从现场情形看，根本不是打架斗殴。

“你说的奇怪是什么？”王勇有点疑惑，身子稍微向前倾倾，准备好好听听这奇怪之处。

“我发现他们两个竟然都不动，这么冷的天，他们就这样站着。我进公园时，他们就这样站着，我绕公园一圈，他们还这样站着。”徐南嘿嘿一笑：“你说他们奇不奇怪？所以我就来报了案，万一其中有人死了呢？”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走到公园门口就走了。”

送走徐南，王勇看着窗外，车水马龙间竟没有一个答案。

他觉得这个徐南有点不对劲，但究竟是在那儿，他自己也说不清。

“派人监视着徐南。”王勇搓搓手，看着已经走出警察局大门的徐南。

五

肚子太饿了，我爬回桌前，看着泡面，一条条面变得十分粗大，顿时一点胃口都没有。

窗外光线十分昏暗，新的夜晚来临。所有的夜都是在家里度过，除了上一次元旦。我想到此处，身后总觉得凉飕飕。

我翻身给自己提提神，去洗把脸。今天晚上还有很多东西要写呢。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是杂志的副主编。我点开接听，里面传来厚重的声音。

“喂。”

“喂什么喂，你的东西准备什么时候写？”

“我……”

“我什么我，你要是不想写就早点说。我不能等着你的稿子就让杂志印刷拖慢吧。”

“我最近有一些事，时间少的可伶。”这几天被那件命案搞得心绪不宁，没有心思写出个什么千八百字来。

“是不是西园那件命案啊？”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就问：“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最近没看电视吧。这件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最近几天，别说电视，就是网页都没有打开过。

“给你说个不算很……好的消息，你的专栏被停了。主编发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你知道他的脾气，虽然我为你争取过，但还是没用。”

“我知道，这其实没什么。”我听到一向脾气火爆的副主编，竟能说出这样绵软的话来，便知道他的确是尽了力。

“等到哪天事情澄清了，真相大白了，再给你开专栏。”

副主编说完，就挂断电话。

刚刚还想着自己要提神醒脑，写一些东西来，现在一个电话过来，什么都不用写了。也许这就是生活。坐下后突然有点想笑，却完全不知道原因。

过去的自己想着某天会发生这件事情时，自己会很轻松，时间走到了这一步，却顿时发现，所谓预料永远都是预料，而现实就是现实。

我坐下后，感觉一阵深深的疲惫。

出于习惯，我起身写下许多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句子。

写完后，大脑里只有一个身影，这身影两年前便已不在，然而却那般清晰。如同刻在自己的灵魂中。

好长时间都没有去看她了，现在正好什么事情都没有，不如现在就去看看。

打开家门，黑暗的地方，灯火通明，光明的地方，愈加黑暗。一阵寒风袭来，我打了个哆嗦，迈步走进长街。

此刻十点多一点，街上人已经很少，唯有两排门市灯火明亮，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那个地方我不怎么爱去，因为白天都很阴森。此时此刻，却不能压住心里的冲动。

算算看，我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去看她，往日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

我翻翻衣服，走时匆忙，竟把手机落在家里。我看看身后的黑暗，走进身前的黑暗。我一点都不想回家里，只为取一个手机。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我快步走进附近最繁华的商业街，那儿应该会有不少人，我或许能在那儿拦到一辆出租车。

繁华的商业街上，还是有不少人的，随手便拦下一辆出租车。

“要去哪儿？”

“北城吉区。”

司机回头看看我，随后赶忙发动汽车，一下子飞出好远。我摸摸脸，我真有那么可怕吗？

很快我又拦到一辆出租车，这一次我没有说吉区，而是附近一个地名。

司机疑惑的看看我，随后开动汽车，向黑暗里开去。

六

王勇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胳膊，命案已经缠的他好几天都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他的眼睛里有血丝出现，紧紧看着桌子上的纸张。纸张上是这几天画的画，其中有一个个场景。

眼前的图画里有多少是真的呢？王勇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些纸、这些图画好烦。顺手抓住，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中。

他闭上眼睛，脸上看起来很是疲惫。过了半响，他眼睛睁开，从其内射出的光，如同鹰般。

他迅速起身，在垃圾桶里翻一阵，掏出刚刚扔进去的纸。拿在手上，看了会，重新放回桌上。只是在其中一张纸上划了一笔。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喂，我是王勇。”

“王警官，刚刚找到一条线索。这条线索能打开我们的新思路。”

“有什么发现。”

“还记得两年前轰动一时的绑架案吗？这命案与那案件有一些关联。前两天死的人，是当年绑架案中的一员。”

两年前的绑架案仍旧历历在目，那是他人生少有的污点。那场案子到现在还没有水落石出。

“两年前被绑架的人叫林歆。”王勇想到这，大脑一阵轰鸣。韩晔说他的女朋友死于两年前，而且都叫林歆。这会不会是巧合。

王勇身子微微颤抖，有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这韩晔或许已经知道谁杀害了她女朋友，不说整个绑架团伙，至少也是其中一两个。此时此刻，韩晔前去报仇，做成那场命案。

若真是他干的，那一切都能说的清楚。他杀了人，慌忙逃跑中掉下那条绳子。

王勇身子抖动愈加厉害，每次出现新思路，他都会这般。激动的不止是心灵，还有身体。

想了半响，王勇拿起手机。

“喂，商易，你现在在哪，我们出来聚聚吧。”王勇停了半响，又附加一句：“把两年前那件绑架案的资料带上。”

商易是他的伙伴，不过年事已高，已不再破案。商易是他打心里敬佩的私家侦探。

他们联手负责过两年前的绑架案，这是两人心里共同的污点。

两人相约在一家饭馆见面，刚好到了傍晚，顺便也能将晚饭解决。

这几天为了这场命案，王勇都没有好好吃过饭。

傍晚的城市透着一股别样的邪魅，王勇挑了临窗的位置坐下，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商易无声无息走到王勇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怎么？都过去了两年，还在为那个案子烦心。”

王勇往后看看，见到商易后，紧绷的脸渐渐松弛下来。

“是啊，难道你不烦心吗？”

商易身子一顿，随后缓缓坐下，咧开嘴笑笑。

王勇看着眼前的商易，越发觉得时间真是不可思议，几年时间就将一个人变为老态龙钟的模样来。

微白的胡子，轻轻飘在商易的下巴处，脸上藏着一些或深或浅的纹路。那尽是岁月的印记。

“前两天发生的那场命案，你应该知道吧？”

商易虽有些老，不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看着王勇，期待他接下来说的话。

“那场命案，现在已经确定，那和两年前的绑架案有关。”

商易眼睛猛然睁的老大，一提到那场绑架案，他都会这般。自己真的不在意吗？商易自己都不清楚。再熟悉作案人的心理又怎样，自己都不熟悉自己的想法。

“这件案子……”王勇正准备说说自己的一系列发现，像以前许多年一样。他抬头，正好看见商易伸出的手。他认得，那时停止的意思。

“那些案子，你去破吧。我们今晚只吃饭。”

王勇看看商易，想说些什么，最后只点点头。

窗外，灯火阑珊，窗内，人老饭香。

临走前，商易把自己手上关于那件案子的所有资料都给了王勇。

王勇看着商易走出门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商易临走前期盼的眼神，他真想现在就将案子查出来。

王勇熬了个通宵，把案子前后梳理一遍。

清晨时，拿起电话。

“喂，我是王勇。跟踪韩晔。若有奇怪举动就将他抓起来。”

打完电话，王勇闭上眼睛，心里略微安稳一点。

七

四周寂静一片，司机打开车门，还未及我双脚落地，便已飞驰而去。

现在，只有我一人，站在光线不充足的街道上。举目远望，吉园就在前方街道的尽头。

平常我的胆子很小，但是此刻，我却敢走进这片墓园。

脚步轻踩，毫无声音。

小歆的碑在哪儿，很长时间没有来过，白天还能勉强找到，但当夜晚来临，很多东西表面都覆盖一层黑暗，变的无法捉摸。

我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一步步向小歆的碑走近。

我不知走了多少步，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音，四周太静了，即便再细小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突然，我看着前面，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前面黑暗里，有一个影子站在小歆的碑前，手里拿着东西。

这究竟是不是小歆的墓，我心里不敢确定，可此时此刻这儿竟然有人，这是万万不能理解的。

我小心翼翼站在一个柱子后面，凝神屏息看着那团影子的一举一动。

我看到那团影子朝我所在的地方走来，毫无生息。我的后背泛出莫名的冷汗。

他难道看到我了。我静静看着，手紧紧攥住。

他朝我这里走了会，便停下脚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他转身的一瞬，我看到他的侧脸。很白很白的侧脸，眼睛下面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走后，我往他站的碑前看去，正是小歆的相片。

那晚，我往小歆碑前放了几束花后，就往回走。

一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可一转身看到的仅仅是自己的背影。

我默默笑起来，觉得自己这样自己吓自己挺会玩。

凌晨三点，我一路走回自己的家中。没有开灯，直接躺进被子中。

无声无息。

八

第二天，十二点多才醒来，昨晚发生的事情都仿佛一场梦一般，醒了梦也就记不起来。

只是那侧白的脸，一直压在我的心上。不会吵闹，却异常沉重。

最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失落。

爬出床，我决定去西园转转。

上一次走进西园，大概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或许又不是，许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天空一片晶蓝。即便是冬季，西园里也有一些绿色，有一些花开。

再次走进西园，人来人往间很是热闹。两年前小歆死后，我便搬了一个城市。以前小歆很喜欢在公园里散步，若是看到这座城市的西园，一定会很喜欢吧。

想着想着，默默走了公园一圈。

公园很热闹，回忆同样汹涌。在所有的热闹中，有一份应是在小歆身上。

公园里秩序很好，却突然间混乱起来。

我抬头看去，混乱就在自己身前不远。

“杀人啦，杀人啦。”

我听到声音，心里一惊。赶忙往前跑去。

我一眼就看到人群中一人，很白很白的脸，几乎没有血丝的眼睛下，一道长长的口子触目惊心。

他夹杂在人群中，缓缓往公园外走去。

我往前走，要追上去看看，这人非常可疑。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将我拉住，我往后一看即被按到在地。

九

昏昏暗暗的房间里，几张窗帘阻挡自然光。一个人坐在我的面前。

我认得，人称王警官。

王勇睁开的眼睛很大，看着我，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

“西园又发生了惨案，这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不可否认，当时我就在那里。

“说说看，那时候，你去那儿干什么了。”

“心情烦躁，出去走走。”

“是吗？”王勇眼睛一眯，身子向前倾斜。

“王警官，我这是实话实说。”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满是质疑。

“我没说你说了慌。”王警官笑笑，嘴角弯曲的角度很是古怪：“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就去西园杀人。”

“是不是啊，韩晔。”王勇甩掉手中的铅笔，直接站起身来，看着我的眼睛咄咄逼人。

我杀了人，我顿时笑起来。觉得这王警官也不怎么样呢。

“你笑什么。难道那人不是你杀的吗？”王勇坐下来，一双眼睛始终不离开我的脸。

“无中生有的事。”我摆摆手，抬头看向窗外。

投影仪打开，上面出现一条绳，上下两面织着韩晔。

“上一次，或许不是你。可这一次呢？”王勇手指一点，画面顿时改变，西园的风景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人，身上有数道口子，血液缓缓流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旁边的地面上有一小段绳子，这绳子看起来那么眼熟。

“已经测验过了，这绳子和上次有你名字的绳子能够吻合到一块，吻合程度达百分之九十九。”王勇突然笑了：“上一次没有办法证明你在现场，这一次你可就在现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王警官，你说我杀人”我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问：“我杀人的动机呢？”

王勇嘿嘿一笑：“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疑惑的看着他，心里满是不解。

“几天前，西园死的那人以前干过绑架，绑架了林歆。你说，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叫林歆。”王勇站起身来：“刚刚西园出事的那人，调查后发现他同样参与了两年前的绑架案。”

当听到绑架案时，我的大脑一阵轰鸣，完全不能接受王勇所说的。

“韩晔，你很厉害啊。竟然悄无声息间就将两年前的大案破了出来。你说现在我是给你鼓掌，还是为你惋惜？”

王勇说完，转身走出门去。

留下一个我在回忆与现实间挣扎。许久过后，我扯开窗帘，外面的天又昏暗下来。一看到黑暗，大脑深处又浮现那张惨白的脸。

我猛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昨天和今天都见到那个人，这能算是一种巧合吗？

昏暗的光线里，我陷入沉思。

十

王勇今天心情很好，不仅破了新案，而且连旧案也一并破掉。两年来，他沉郁的心情终于在今天一扫而光。

这件事，王勇感觉有些蹊跷，问问去追捕韩晔的警员，他们说当时人太乱没有看清。听到有人杀人，于是立马抓住韩晔。

两天前，将韩晔抓捕归案。那个在西园满身重伤的人福气很好，伤的那么重都没死。今天大概就能睁开眼睛。

到时把韩晔带上，来个医床旁边的指证，然后就能判韩晔的刑。两场命案，韩晔是活不长久的。

王勇想到这，如释负重般笑笑。打开窗户，阵阵寒风吹进，王勇反而觉得暖洋洋。

他打开手机，要把这件事告诉商易。

王勇刚拿起手机，手机却响了。他点开接听。

“喂，是王警官吗？”

“我是，你是？”

“我是徐南。”

王勇一惊，猛然响起自己还曾怀疑过他，派人去监视他的事情。

只是不知他给自己打电话干嘛？难道要给自己拜年？

“现在我在医院，你过来一下，有一些事情发生。”徐南声音低沉，有种莫名的磁力。

挂断电话。出于职业本能，王勇有一种感觉，这次一定有事情发生。

十有八九是一件好事。

走进医院，徐南已经站在医院门口等着。还是那温和的笑容，温和的眼睛。

徐南一见王勇来，便迎了上去。

王勇刚想问问原因，看到徐南将手放到嘴边。

“接下来，你看着就好。”

徐南当先走进医院里，七拐八拐进了一间房子。里面的病人已经醒了。

徐南示意身后的王勇先进去。

这病人是当日受到袭击的人，此时虽然醒了，但仍旧昏昏沉沉。

那人一见到王勇身上的警服，眼睛顿时睁开。那人哭喊着要让王勇将罪犯抓捕归案。

王勇害怕他病情加重，只能应承。

徐南看着这一切，步步走入。病人看到徐南，眼睛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

“王警官，西园的两场惨案是我干的。”徐南站到王勇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王勇闻言，迅速转身，一脸不可思议。印象里徐南是那种温和的人，实在不能把他和杀人犯联想到一起。

“能告诉我原因吗？”

十一

一个中年人，缓缓坐到我的面前，他的脸十分温和。

我始终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你别不相信。”徐南平复一下呼吸：“我的家人都是信佛的，包括我，我也是信佛的。两年前做的事情，令我寝食难安。”

“在这世界上，所有的因果都是要还的，不如趁此早早还掉。”

“所以你就来了。”我还是有些吃惊。

徐南伸出手去，揭下眼睛下面的假皮，露出一道伤口。这伤口，在我看去，触目惊心。

看着眼前的徐南，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林歆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将这个给你。”

徐南拿出一颗珠子，一边明亮，一边黑暗。这珠子是我送给林歆的，它的上面还织有一条绳。

徐南把珠子推到我面前，继续说：“我知道你在这个城市里，可是城市那么大，我自己的力量太小，所以就借助警察的力量。”

“所以，所有的线索都是你故意留下的。”我咽了口唾沫：“目的是要找到我？”

徐南点点头。

我倒吸一口冷气。

十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了家，只知道从那以后王勇再也没出现在这座城市的警察局里。

就像以前一样，所有事情都回归正常。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