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一条小巷内,一个灯管快要寿终正寝的招牌立在了一扇矮门旁,我短暂的思索了一下,没有回避老板的微笑,走了进去。
不是一家早餐店,我本以为那个招牌只是一个噱头,没想到还真是个实打实的酒馆。
“老板,你家店开门时间真够早的!”我把外衣脱下搭在了一旁的座椅靠背上,一边挑选着墙上的菜一边说着。
老板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早,不早,想开门就开了”。
哦!原来是一位这么随性的老板呢!
“一壶烧酒,一瓶啤酒,一盘土豆丝,一盘溜肥肠!”点完菜后,我坐回我靠墙的那一桌,开始打量起店里的环境。
“好嘞,再送您一盘花生米。”
我假意的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店里的装修没什么新意,总共八张桌子,无序的散落在这家店里,我这张正好离其他桌子都远一些。
老板上菜很快,我浅浅说了声谢谢后,就一边耍手机,一边喝酒吃菜了。
一家酒馆竟然可以静到落针闻音的地步,这让我有一些莫名的躁动,好在没一会儿功夫,就有两人从矮门处钻了进来,是两位老年人,这个时间能来酒馆的,除了熬夜工作的和耍的,也就剩下这些老年人了,对于他们来说这顿或许就是早酒吧。
店里确实不再那么寂静了,东家长李家短的信息在店里不停的回荡,我喝着小酒,眯眼瞧了瞧这两位老人,看来以后那个“老婆舌”的词可以出现同义词了。
两个老头滋儿喽一口酒,吧唧一口菜,真是好不惬意。我也就佐着这俩老头的戏喝起酒来,这可比那手机有意思多了。
没过多久,又钻进来三人。竟然是三个大姑娘,其中两位一身干练的白领装,另一位的穿着倒是随意了些。
三位姑娘进店后,直奔靠窗的那张桌子,坐下后头也不抬的噼里啪啦点了一堆酒菜,赶上在说贯口了,这气势把隔她们一桌的俩老头都给镇住了。
该说还是人家老头有魄力,直接隔空举杯,说是敬三位豪爽姑娘一杯,人姑娘也当真豪爽,那位衣着随意的女孩直接从旁边的一箱啤酒里抽出三瓶,拿起筷子,砰砰砰三声,三人隔空回敬,咕咚咕咚,酒瓶回箱,老头着实是半天没言语,伸出一个大拇指,回身和老伙计忆往昔峥嵘岁月了。
老板上菜依旧是那么快,店里不再只是东家长李家短,还融合了职场上的尔虞我诈和生活的苦辣酸甜。
我假意耍手机,实则在这此起彼伏的声浪中悠哉的喝酒吃菜。
烧酒已下三分之二,我的视线也投向了那位老板。
老板没有坐在柜台后面,温了壶酒,坐在了离厨房近些的桌旁,我细看下才发觉,老板应该已经是不惑之年了,这样的岁数在这样的时间下,一个人一壶酒一盘花生米,直愣愣的看着这家店,面无表情,我心里暗自嘀咕:“这老板……”
俩老头似乎与那老板相熟,看他呆呆的坐着,便举杯搭起了话。
“最近你这店开门时间不错,能让我们俩喝上一顿不错的早酒。”
老板回了回神,笑着说:“最近就想在晚上晚点开,您老哥俩可要看好了,过段日子就不一定了”。
“没事没事,碰不上也没关系,迟早能碰上的,对吧!”,说完,俩老头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颤悠的站起身,佝偻着背朝矮门走去,经过那三个姑娘桌旁时,还不忘称赞她们豪爽,姑娘们也用豪爽的敬酒方式来为两位老前辈送行。
快要五点了,我把杯中最后一口啤酒喝完后,站起身准备离开。同时,那三个姑娘也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相继奔门口走去。
这时老板突然来了一句,“别往门框上撞”。
可惜为时已晚,三位姑娘当真豪爽,一个不落,全都和门框来了一个零距离接触,然后又一个个相互揉着额头,互相安慰着走了出去。
“三个傻玩意儿,每次警告都不听,喝完酒就以为自己有铁头功了,唉!”老板笑骂着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
我再次向老板道了声谢,弯着腰从矮门走了出去。
在门口,我看了一下表,凌晨四点五十分,马上五点了,我出了小巷口刚要转身向家的方向时,冷风提醒我,我的外套落在了那家店里,我只能折返回去。
凌晨四点五十九,一条小巷内,一个灯管灭掉的招牌立在一扇矮门旁,我默默地看着锁着的门和漆黑的店,苦笑了一下,心里想:明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