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黑压压一片,大颗大颗的掉着雨滴。
我蜷缩在墙角,冰凉的雨水打到头上,又顺着发尖滑在裸露的小臂上,汇成一道道小溪般的水流,白色的裙身折叠散乱的堆在水泥地上,被浸出点点污迹。
“我是谁?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想知道,我努力回忆,却袭来一阵突然的眩晕,夹杂着头痛,我控制不住的双手抓住额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平静了大脑,这种痛苦才慢慢消褪。我重新用冰凉的双臂,紧紧环抱住了双腿,低下头,闭上眼睛,想留存住身体最后的温度。
雨停了吗?怎么感受不到雨滴敲在身上的感觉。我睁开双眼,雨滴落在面前的水洼上,溅起大大小小的水泡。我再努力的抬头,是一把灰色格纹的雨伞,正在我的上空。身旁是一个看起来很高大的男人身影,昏黄的灯光从他背后打过来,让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姑娘,你在淋雨。”一个清爽而柔和的声音传过来。
“嗯。”我回答。
“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
“我不知道。”
“那你有朋友吗?我通知他们。”
“我不知道。”
“那我要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
“你这样淋雨是不行的,是会生病的。”说着他脱下了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整个身体一下被全部包住了,是一件藏蓝色的西服外套,带着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香味,像是八月的桂花。温度从后背,慢慢沁出蔓延开来,我感觉此刻好像回到了妈妈的子宫中一样温暖。
“这是哪儿?”我问。
“重庆。”他回答。
“今天几号?”
“2018年3月21日。”
我想知道这一切,但又一阵头晕目眩袭来,我不敢想。
“你可以带我走吗?”
沉默了一秒,空气似乎都安静了,我在等他的回答。
“走吧。”声音坚定而有力。
此时的温暖已经从身体流入心田,我努力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麻,险些一个趔趄,突然胳膊有力的被一把扶住,我颤巍巍的站立起来,双腿似乎仍不能正常行走,他的一只手臂环过我的双肩,手掌握着我的肩膀,透过他披在我身上的西服感受到他了的力量,另一只手臂撑着灰色格纹的雨伞,举在靠近我的位置,我撇见此时雨水已经打湿他的一边衬衣,半透明的贴在他的手臂上,隐隐的看到因为用力而浮现出的肌肉线条。
我身体的一大半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似乎不用自己的腿,就能跟着他行走,我微微抬起头,趁着雨伞中透过的昏黄灯光,看到他的侧脸:削痩的脸庞,略白而干净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微微的翘起。突然一个回眸,我看到他如杏仁般的眼睛,直视的目光,就像初醒的一道阳光,洒到我脸上,让我眯起了眼睛。我不再看了,他好帅,我心里想。
走过了一条绿荫遮蔽的小道,又绕过了一排灯光通明的街铺,转过一角,眼前浮现出几栋万家灯火的高楼,他熟练的刷卡打开了门禁大门,携着我走了几十米,进入一个有着发亮的大理石地面和墙面的大堂,此时他才放开搂着我的胳膊,收了收伞,旋即拉住了我的右手,我的手凉的像一个湖心的封冻冰块,他的手暖的像冬日晒了一天的棉被,软软的,柔柔的,力度增之一分则太强,减之一分则太弱。进了电梯,他按下了28楼,我静静感受着他的手温,以及电梯快速上升时略为超重的感觉。
他打开房门,开了灯,一间灰色格调的公寓映入眼帘,客厅很宽敞,米黄色的大沙发,堆着四个抱枕,搭着一条毛毯,看着很温暖,沙发旁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夜景透过一半的墙面透了进来,另一半垂着两层褐色的窗帘,一层棉麻,一层纱质。沙发的对面是一个顶到墙顶的书架,从上到下,摆着一排排的书,各种大小,各种颜色交杂着,就像窗外的夜景灯光,霓虹般的闪烁。
“姑娘,先去冲个热水澡吧。”他打断了我的观察。我随他进了浴室,一眼看到镜中的自己,头发贴在头皮,湿着打成了绺,落在胸前,脸色煞白,没有血色,眼神空洞无光,完全如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一般。我听见他哗哗的放水的声音,“姑娘,水调好了,快进来吧。”我跨了进去,拉上了浴室玻璃门,一下升腾的热气,雾了玻璃,雾了我的眼睛。
我被热水狠狠的温暖了一下,我终于回过了神,七魂六魄也好像归了原位。我吹干了头发,白色的浴巾擦干了身体,看到镜中的自己透出了些许红润。我用浴巾把自己裹好,赤裸着双腿,走了出去。
“宝贝,你的腿真美。”他直视着我说。
我挪到沙发旁,他拿起毛毯,把我整个的围了起来,然后我沉沉的窝在了沙发里。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我自我介绍一下,梁山好汉的梁,广袤无垠的广。”梁广,我跟着默念了一遍。
“那我叫什么名字?”我又问。
“你是我捡回来的,好像一朵白色的茉莉花,就叫茉吧,茉莉的茉。”
“好。”我微笑着。
喵……喵……一只猫咪纵身跳进了他的怀中,毛茸茸的黄白纹路,用头自然的蹭他,身子舒服的瘫了下来。
“茉,给你介绍一下,她叫lucky,也是一个雨天,我在街角捡到她,那时候,她只有手掌这么大,现在胖的都快成一个大肉球了。”说着他双手抱起了lucky,一脸宠溺之情。
“茉,饿吗?”
我突然才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
“我给你做一份蛋炒饭吧。先热一杯牛奶,喝着好吗?”他说着便起身离开。很快,一杯热牛奶递到我的面前。我端起了牛奶,默默注视着他,在不远的厨房开始忙碌。
我裹着毛毯两步并一步的跳到对面的书架,《梦的解析》《尼采》《反俄狄浦斯》《等待,遗忘》《爱的艺术》《荣格文集》《变形记》《西西弗斯的神话》《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复活》《罪与罚》……我拿起放在最外面的一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昆德拉,此刻我的生命之轻是什么,生命之重又是什么?我竟出神的看了起来。
“茉,快过来,来吃饭。”我听到了他的召唤,闻到了炒米饭的香味,放下书,跑了过去。
在餐桌上,一盘诱人的蛋炒饭,黄莹莹的米粒,一粒一粒的散着,好像每颗都包裹着一层鸡蛋液一般,点缀着一点绿色的小葱。我忍不住了。我舀了满满一勺,塞进嘴里。
“慢点啊,慢点……喜欢吗?”他坐在对面关切的说。
我快速的点了两下头,嘴里都没有了空隙说出喜欢二字,我深情的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弯弯的,伸过手来,揉了揉我的脑袋,我猜他一定懂了我想说的话。
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吃完了。看着他收拾完毕,才又回到客厅。
“茉,你是不是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是的,梁少,我可以这样叫么?我现在一想就头痛。”我又忍不住锁起眉头。
“乖,乖,那就先不要想。”他又把手放在我头上揉了揉,我好像明白为什么lucky也喜欢这个动作。此刻,lucky蜷在沙发的一角,悠闲的甩着尾巴。
“茉,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掉到了我这里。”
“我不知道。”我重复着。“梁少,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么?”
“嗯,我今年25岁,大学毕业2年,在做金融投资,父母也在重庆,离我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周末回去。”
“女朋友呢?”我问。
“分手了,高中就在一起了,大学里异地坚持的很辛苦,可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都怨我,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她,茉,现在想到她,心里还会痛。分开后的这两年,工作帮我分担了很多。”
“茉,我可以抱抱你吗?”他问。
“嗯。”
他凑过来,双手环住我,交叉放在我的后背,他的头轻轻搁在我右侧的肩膀上,我感受到耳边的温热,他说:“茉,谢谢你。”我又嗅到淡淡的桂花的香气,在这个拥抱下,有些晕眩。
“茉,累了吗?今晚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好吗?”他征求我的意见,我点点头。
“茉,我抱你过去,好吗?”
他轻轻的放开我,一只胳膊托起我的双腿,另一只扶着我的背,一下就把我抱了起来。我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有些沉醉。
我被轻轻的放在一张大床上,盖上了深蓝色的被罩,像一汪海洋一样的平静。窗外的雨是不是停了,整个房间很静,静的掉颗针都能听见。
“茉,那你乖乖睡哦。”他转身要走。我拉住了他的衣角。
“陪陪我。”我鬼使神差的说,我一定是害怕这种安静和陌生。
他坐在了床边,侧身放倒了自己,歪在了我的眼前。
他的鼻尖距离我的似乎只有五毫米,一呼一吸的声音,连着我的心跳。他杏仁般的眼睛直视着我,我好像看见了一团火。
“宝贝,你真美。”他的手挪到我的脸上,拇指轻轻滑过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唇,我闭上了眼睛,一种抑制不住的战栗从胸膛扩散,像火山喷发时的岩浆,灼热的扩散流动,顺着我的肢体,流向每一个细胞,流向我的大脑。
裹紧的浴巾散开了,我看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泛着一层白光,迎着体内释放的灼热,慢慢变红。他的嘴压了过来,触碰的一刹那,我彻底眩晕了,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唱歌,欢快的跳跃着。
“茉,我可以吗?茉,我喜欢你。”我听着他喃喃的声音,神志不清。
我感受到他的手划过我的胸前,覆盖在我的乳房上,想用力却又温柔的捏着它,他的手划过我的小腹,继续向下探索,好像是一个追逐野兔的狩猎者,在广袤的草原上奔跑。
“茉,你怕吗?”他问我,我注视这他的眼睛,浓密的睫毛都看的是如此清楚,他的
眼睛里闪着光,映着我。“不怕。”我答。
“茉,做我老婆好不好?”
“好。”
他压在我身上,不知何时,他已经全裸了,我别过脸去,双手又紧紧的环抱住他,我摸到他厚实的脊背,用力时的肌肉突起。他的下体抵到了我,很坚硬。
“怕吗?”他又问我。
我摇摇头。
“我轻轻的好吗?宝贝,老婆。”
那一刻,犹如在悬崖边,纵身一跃,飞进无尽的黑暗,却看到了繁星闪烁,浩瀚的宇宙,自己变的如此渺小,飘荡着,飘荡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