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生而养之,养而教之,这是为人父母者一定要做到的事。从受孕着胎到呱呱坠地,叫作生;从啼哭唤食到咿呀学语,叫作养;从蹒跚而行到独立于社会,这是“教”的过程。从时间上可以直观地看出,父母之于孩子,“教”是最大的课题。
“养”,甲骨文与金文的字形是左边一个羊,右边一只手拿着牧鞭,是个会意字。繁体字的写法是上边一个羊,下面一个食,所会的意更加清楚:提供食物使之存活即为养。对于大多数的父母,这个任务不但可以完成,而且有的还会完成得过了头,养出不少小胖墩儿来。但如果只做到这一步,养而不能教,还是不及格。
“教”,简化以后,这个字被不少人望文生义地理解为“以文教之以孝”。其实“教”的本意可没这么文绉绉,最初的字形中,“子”的上方是一个“爻”,是算筹的象形;右边则是一只拿着戒尺的手,所会的意是:以戒尺为威吓,使孩子学会新的知识。
“教”的关键,是严。我建议把那句流传甚久深入人心的“寓教于乐”改为“寓学于乐”,玩儿的过程中有所收获当然是好事,但绝不至于上升到教的高度。我也曾听到过一个西方教育学家的高论,他说,教的关键在于引导。这位专家虽然不晓得中国戒尺的厉害,却道出了其背后的功能——不对了就要吃板子,那当然会拼命向对的方向靠拢。
对孩子的“教”,有两个主体:父母和老师。(有些现代父母让孩子在家读书,那就是又身兼了教师一职)这两个主体所教的内容有重合之处,又各有侧重。父母着重教孩子明是非,别善恶,如何做人;老师则更多地教孩子系统的学科知识。二者切不可互相推诿,把这十几年的功课交给一方去做。这一点,父母尤其要注意。
教师的严,体现在三个方面:严格;严厉;严谨。
严格,有两个要素:合理的标准,坚决的执行。小孩子一天可以背三首诗,老师给他定一首的标准,太轻松,他不会放在眼里;给他定五首,实在完不成,心一横,也就拉倒。通过观察分析、经验判断,得出最佳的标准,这正是老师一个主要的职责。如果不能做到,那你就是惰。标准既已确定,以好奇心强为主要特征的小孩子也难免要去挑战几次的。老师若是守不住这条线,让学生模糊了标准的位置,甚或是开始怀疑执行标准这件事,对他们今后的人生是有着无比巨大的副作用的。这样的老师,也是犯了惰的错误。
有必要补充一句,严格,不是限制。了解孩子,熟知教育规律,时刻对“标准”的位置保持警觉,是老师的本门功课,切不可因惰而废啊。
严厉,指的是态度。《礼记》中说:“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意思是,在学习这件事情上,老师态度严厉极为重要(却也不容易做到)。老师态度严厉,所教授的内容才会被学生重视,所学的内容得到尊崇,学生才会端正态度,认真去学。所谓师道尊严,不仅仅是老师一定要板起脸来那么简单,而是严则尊,尊则重,是通过自己的态度让学生树立正确的学习态度啊。若老师不能认识到这一点,或是不能就此检点自己,那也是惰。
再补充一句,严厉的态度,老师必备,父母则不必;小学、中学老师必备,大学老师则不必。
严谨,对于每个人、每件事都极为重要,对于老师,还要在重要前加上若干的倍数。为师者要传道授业解惑,如果自己都不能明察秋毫严谨认真,经常把“嗯,也许,大概,差不多,就这样吧”挂在嘴边,受业的弟子们岂不是要糊涂更甚!教学相长,严谨的老师多年后都成了大专家,正是此理。不严谨,也是惰。
子不学,非所宜。宜字下面的“且”,可以理解为“力量”,“宀”是指家,归宿。二者组合,宜的本意是指力量用到了适合的地方,引申为“应当”。小孩子不认真学习,不是应该的事。幼不学,老何为?小的时候不专心学习,一无所能,长大以后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