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晨
第四章
大苗打过电话后去找林可怡让她8点多的时候在餐厅等，那个时候徐风应该和老婆孩子吃饭，等吃过饭返回的时候你林可怡就去叫住徐风，他看见林可怡一定就让家人先回去，这样她和徐风就可以好好聊聊，但是要林可怡上前叫住徐风真的需要很大勇气，她在心里一直暗暗练习遇到徐风要说的话，大苗在一边看着说：“算了，我陪你去餐厅，不要紧张。”林可怡看着她心里有了底。
晚上8点多时候，林可怡穿戴整齐，她告诉飒飒和娇儿在房间等着她，飒飒更说，要是感觉情况不对赶紧叫她们，林可怡觉得好笑，又不是真的打架，在大苗的陪同下来到餐厅，林可怡紧张地挽着大苗的胳膊，进入餐厅她们两个人找了一个靠近门口有柱子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来询问点什么，她们就一人来一杯喝的，然后环视周围，在餐厅的另一头，徐风坐在那里，一个人喝茶，林可怡看到他，生怕他往自己这边看。
大苗说：“走吧，现在就他一个人。”心想着徐风还算是说话算话。
林可怡起身一直盯着徐风的方向，突然拉着大苗躲到柱子后面说：“他往我们这边看了。”
“看就看到，怕什么。”
林可怡站在大苗身后，自己的身体被柱子挡的严严实实，在远远地看着徐风，仔细看着他的脸，还是最初认识他的那个样子，但是心想着自己变了吗？多多少少有点老吧，嘴里嘟囔着：“他怎么一点都不老啊。”
大苗转过身看林可怡，上下打量了一下说：“你不也没变嘛。”
林可怡踮着脚看刚要说话。
“别踮脚！”大苗严厉地说。
林可怡放下脚跟看着一脸严肃得大苗。
“别踮脚，姿态最重要。”大苗淡淡地说。
“女人一旦开始踮脚望着一个男人，在男人面前就跌了一份尊严。”大苗看着林可怡说：“所以，不管心理上还是身体上有个好姿态最重要。”
“你出现在徐风面前，主动找他谈当年的事，他就会明白你正在做本应由他主动做的事情，他徐风要是值得你当年爱的那个徐风，就会道歉，要是不道歉更好，你就当你当年瞎了眼吧。”大苗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林可怡说：“去吧。”
林可怡听过大苗的话心里暗念：“好吧，去吧，不要诉苦，不要抱怨，不要咆哮，不要流泪，仅仅是一次谈话。”她深吸一口气，顺着餐桌间的空隙，慢慢走，像平时那样，身上散发着淡淡香水味，想平时那样，身穿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像平时那样，化了最适合的妆容，就像平时一模一样。
徐风远远的就已经看到她了，看着她那样慢慢走向自己，真的有些恍惚，就像是无数次走向自己的其中一次。想着这一切他缓缓站起来。
林可怡走到徐风面前，嘴角微微上翘。林可怡点头说：“你好，徐风。”
徐风看着她说:“林林，你好。”
听到“林林”这个名字从徐风口中喊出。林可怡真的心里很不舒服于是说：“还是叫我林可怡吧。”
“嗯，林可怡。”徐风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这次是要在这呆几天？”林可怡问。
“明天就走。”徐风说。
“林林，不，那个……林可怡，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现在做什么工作？”徐风关切地问。
“还不错，丢弃原本不喜欢的专业，做了喜欢的工作，在图书馆工作。”林可怡说。
“哦，对，你原本就说喜欢在图书馆工作，结婚了吗？”徐风有一些小心翼翼，但是没想到林可怡回答很果断。
“要是结婚了，大概就不会和大苗她们来这里庆祝生日了吧。”林可怡微微低头。
“孩子几岁了？”林可怡问。
“21个月。”
“孩子妈妈是做什么工作？”林可怡在脑子里想了好几个徐风老婆的称呼最后还是觉得“孩子妈妈”比较合适。
“她是小学老师。”徐风回答。
“嗯，挺好的。”
“阿姨快退休了吧。”徐风问。
“嗯，快了，明年吧。阿姨挺好的吧。”林可怡说。
“挺好的，现在和我们一起住，帮忙带孩子。”徐风说。
“叔叔……最后的日子……”林可怡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听到这话徐风抬起眼神，看着林可怡，眼睛里开始泛起点点泪光，但是又低头掩饰着说：“最后的日子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那你也算没什么遗憾了。”林可怡看见这样徐风安慰道。
“林林，谢谢你……对不起！”
林可怡听到这句话心情顿时变得复杂，她想过徐风对她说对不起，也想过对她说谢谢你，就是没有想过这两句一起说。从前她自己预想过很多次徐风对自己道歉的场景，每次预想过都是解恨、开心，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的经历有了一个完美的发泄，但是真正听到这句“对不起”连同“谢谢你”一起说出来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这两个词一起说出来的句子是有魔力的，原本的愤恨，没有说烟消云散，但也觉得没那么重要，曾经预想过的感受真的只是预想，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仅仅靠预想最苍白无力，那样只是抚慰当时的那个无法预知未来的自己，原来她小看了自己。
“都过去了……”林可怡微微低头说道。
“其实……我爸去世后没几个月，公司就想派我到这边的分公司，但是我妈她……”徐风说出来当年的事。
林可怡没有想到之后还有这件事，换做以前一定很气愤，会觉得都有这样的机会到这里找她重修旧好，但是徐风却不肯。现在不会了，她明白，一个人做任何决定都是由自己最最内心驱使的。
“徐风，归根到底我们爱自己胜过爱彼此，这一点没有错。”林可怡看着一脸懊恼的徐风说。徐风看着她，情绪有些许低落，但是又轻轻地点点头。
“我原本一直在意的也不是你离开我，而是不告而别。”
“是，这个我知道，老张说我好歹跟你说说，但是原本你那么希望我留下来，面对你我真的没有办法开口。”
“怕我纠缠你？”林可怡有点苦笑。
“唉，不知道老张和你说了没，因为我们的事他和我大吵过一次，他说我太欺负人了，说你也是家人的掌上明珠，不能这么对你，但是我当时昏了头了，和他吵让他不要管我们的事，然后他就再没和我联络过。”
“他没和我说过，后来我们从来没有聊起过你。”林可怡回想确实是这样的，“徐风”这两个字好像变成她和张声扬两个人字典里被撕下的那一页。
徐风低头，听过林可怡的话他心里有不尽的酸楚，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两个重要的人，大概就是对他的惩罚。
“好了，我要回去了。”林可怡说着起身。
“嗯。有机会再见。”徐风也起身站起来。
“还是不见了吧。”林可怡说。
徐风一愣，有些意外，但又想她有理由不原谅，也有理由原谅，但是原不原谅和见不见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想到这些徐风深吸一口气说：“嗯，好像是没有见面的必要。”
林可怡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转身回去。她想到她很多次后面是徐风的转身，有的依依不舍，有的泪流满面，但这次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走出餐厅，林可怡看见大苗在门口等她，大苗看见她几步上前询问。
“怎么样怎么样，道歉了吗？吵架了吗？”两人步伐一致往前走。
“道歉了，没有吵架。”
“那小子还算有点人性，那你呢？心情怎么样？好还是不好。”
“说不出来。”
“我还以为你能像小麻雀一样向我扑来。”
“我不做小麻雀很久了。”林可怡看着大苗一脸正经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好笑。
没几步来到房间，一开房门看见飒飒双手掐腰站着，一脸愤怒，娇儿在穿衣服，看到林可怡她们进来立刻迎上去。
“哎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和娇儿都准备去找你们，刚刚还在骂娇儿穿个衣服那么慢，怎么样？”飒飒焦急地问。
“也不太好说。”林可怡说。
“那也快说。”娇儿急切地说。
“他说对不起了，但是就是没想象中那么开心。”
“哎哟！”飒飒和娇儿异口同声。
“那不是就是你的最基本目标吗？”飒飒说。
“对啊，就当我矫情吧。”
“你平时也不是矫情的人啊！”娇儿说。
“我发现，我的爱情回忆除了和徐风真没别的了，今天和徐风谈完了之后就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爱情回忆了。”
林可怡说完这话，大家瞬间沉默。每个人心里都知道林可怡将她对爱情最美好的憧憬都与徐风关联在一起，她想象过自己和徐风有美好的结局，她想象过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想象过他们抱着孩子一起出游的样子，想象过他们相依相伴慢慢变老的样子，然而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想象过再多也抵不过一个致命的现实，现实就像是你在寒冬腊月误入冰窟，寒气渗到你的骨髓中，并且在每个阴冷的日子里都在你的身体里提醒你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飒飒上前搂着林可怡的头，摸摸她的头，轻轻地对她说：“林林，相信我，你值得拥有幸福，这么专一，这么好的姑娘会有人懂得珍惜你的。”
林可怡依偎在飒飒的怀里，静静地听她说得的话，在徐风刚刚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会时常问自己，自己也算是个好姑娘，但是为什么遇人不淑，为什么没有人珍惜，自己就像是一个物品一样，说也不说被丢在一边。林可怡听了飒飒的话很想哭，发自内心的那种，但是后来总的飒飒抚摸头的频率怪怪的。
“不对啊，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摸你家豆丁呢？”豆丁就是飒飒家那只小泰迪。
“什么？你以为你能享受到我家豆丁的待遇？”飒飒气愤地说。
“气氛都被你破坏了知道吗？”大苗一脸嫌弃。
“我还以为马上要到大家一起抱头痛哭的环节了呢，扫兴，感情都酝酿一半了。”娇儿已经眼中含泪指着林可怡说。
“我知道，谢谢你们啦，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说着林可怡眼睛湿润。
“你可别啊，我们酝酿好的感情刚刚都没了，你再来这么一出可没人陪你了哈。”大苗说。
“就是，我们没空。”飒飒跟着说。
“走，泡澡去，不理她。”娇儿拉着大家走。
“哎，你们别这样，这回真的有感情。”林可怡喊着。
“我重新放了水，温度刚刚好。”娇儿完全没有理会林可怡对大苗飒飒说。
林可怡看着这一幕，就会想着几十年后大家还能这样的场面，心里一阵温暖。“我来了，往那边点，给我点地方”
“没给你留地方。”
夜深了，大家各自睡下，林可怡拿起手机，一天都没碰手机，打开看有从张声扬的微信飞出来的蛋糕，还有从夏里那飞出来的飞吻，道过谢谢，安稳睡下，手机微光又亮起，是张声扬。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嗯，刚刚要睡。”
“人都说了，快到30岁的女人不能晚睡，老得快。”
“我今天过生日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吃蛋糕没？”
“吃了，吃了好多。”林可怡不想告诉张声扬，她和徐风见面了，也不想说，蛋糕她一口没吃。
“人又说了……”
“停，我知道了，30岁的女人怎么怎么样对不对？”
“对了，还没告诉你，我要回咱们大学当老师了。”
“你怎么才说，这回阿姨该高兴了。”
“你不高兴啊！”
“我啊，高兴程度不会超过阿姨是肯定的。”
“哈哈……过几天回去找你。”
“嗯，欢迎回家。”
“嗯，晚安。”
“晚安。”
借着手机的微光，林可怡拿起那个记事本，翻开最后一页，找到笔，轻轻地在“让徐风道歉”上划了一道，合上本子，静静睡下，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只是静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