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入夏已深。
初晨时分,淡淡的阳光,穿透在一尘不染的云朵间,静静的,甜甜的,像是一朵松软的棉花糖。天的另一面是七月独有的蓝。
凉风轻轻地从窗外送进,温柔的,像是初醒的少女,带着沉淀了一夜的柔情蜜意,先是轻抚你的脸,然后又钻入鼻息,沁入肺脾,惹得人懒洋洋,又心痒痒。
因添了新伤,不得已在家已近20天。每日囚于方寸之间,鲜有远行,不得悲喜。好在徒有新伤而无心伤,每日怡然自得也颇有乐趣。
今日,有客自远方来,平静的家里总算泛起点点皱褶。我伸了伸懒腰,抖擞了一下精神。
正午,席间亲朋满座。彼时,杯中有酒碗中有肉,开怀一笑,痛吃畅饮,正是人生得意时刻。我也免不了要多吃几口,多喝几杯。一时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有一位亲友,带了一双儿女。女孩是姐姐,约七八岁,乖巧听话又长的可爱。男孩子我便瞧不出岁数了。不知是三岁还是五岁。只觉得他脾气坏的像三四十岁又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一张口说话却又像乳臭未干的小儿,只知哭天嚎地,从不肯利利落落说一句话。
这样的男孩子无论在多大年龄段,都是极不讨人喜欢的,显然缺乏教导。
果然,这位妈妈对男孩宠溺有加,吃饭要喂,一不高兴便要哄。对女儿却苛刻的多。一边指责她不该把脚踩在椅子上,一边不许她随心所欲吃自己喜欢的菜。
可爱的却不讨母亲喜欢,调皮的却备加关怀。我对此起初是疑惑的。后来又渐渐懂了。懂——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我只觉得难受。
酒足,饭饱,人微醺。
借着三分的飘飘然,我进了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
睡正酣,梦正甜。外面一番吵吵闹闹的空气挤进我的房间。莫非是客厅太小,容不下情绪的宣泄。我断定声响是来自那两个孩子。因为成年人的世界绝不会轻易撕破脸皮,至少不会当面——可他们会插手,也会插嘴。
我躺在床上,听见了足以了解来龙去脉的只言片语。
“他是弟弟你要让着他。”
“可是他刚刚还打我,我就不给他。”
“他打你,你大一些别跟他争,把妈妈手机给他。”
除此之外,还有男孩那令人难以忽略的哭声。
哭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伤心的时候可以哭,喜极也能而泣。哭有时候也是一种绝佳的情绪表演。泪水和水没有两样,脱开情景它实在没有任何确切的意义。
故事的结局不需要更多说明。大多数小孩子对他们信奉的“权威”是不敢有太多挑战的。
我没有欣赏悲剧的喜好,仍旧躺在床上。看见窗外,天仍旧没心没肺的蓝,云没心没肺地飘…它们不知道有一个女孩子此刻心中冷若冰霜。
我猜这个女孩子不会明白,为什么懂事的人偏要让着不懂事的人,却不能让不懂事的那一个快些成长。
我对某些大人的教育观念嗤之以鼻。
男孩的哭声止了,家里又恢复了平静。打牌的继续打牌,玩闹的不再玩闹。
息事宁人是敷衍和逃避的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