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用脚印证实过的南昌的四个湖中,艾溪湖最美。把这四大湖比作中国古代四大美女,杨玉环就是艾溪湖。2007年,我第一次来南昌,艾溪湖还是进宫前的农家姑娘,近年来经过高新区管委会的妙手梳装打扮,如今她在南昌四大湖中,已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是进宫后的杨贵妃。
艾溪湖有个美丽的传说,一个妻子等待外出归来的丈夫,日夜守望而化为艾溪湖柔美的水体,由此艾溪湖的整个水体形态也酷似一女子的身形。美丽传说渲染了艾溪湖的神秘,而这份神秘在“都市山水”设计理念的规划下,她的柔情重新被唤醒。艾溪湖美在丰腴,有层次。舞榭亭台,荷叶田田,鱼塘片片,杨柳依依。是迁徙的鸟的天堂,树梢间有跳跃的麻雀,树林里有行踪不定的野鸡。抬头能看见高翔的大雁,低头能看见遍地绿油油的青草,嫩绿的鲜草青得直逼人的眼。艾溪湖湖面总面积4km²,湖西为万科四季花城和南昌卷烟厂,东侧为规划旅游娱乐用地、商业用地、高科技产业及居民用地。如果将人为的城市空间意象认作“山”,那么它与艾溪湖的水,与柔美自然的湖畔湿地景观形成互补,这就构成“山水相依”、“刚柔相济”的和谐城市空间形态。眼前的碧水蓝天,比任何文学修饰的广告词更能激荡人的情怀。城邑山水既是高新区地域特色的象征,又是南昌城市文化品位的标志。
在江西师大读书是幸运的。背靠烟波浩渺的瑶湖,出了西门,再往前走几里就是艾溪湖,门前六七树,八九十枝花。经常一到周末就忍不住约上几个同学,骑着电动车或者租辆自行车,去艾溪湖放逐。与其说是我的号召,不如说是美丽的艾溪湖的召唤,从未被同学拒绝。在水泥罐子里呆腻了要突围的窒息的心灵,长久得不到绿色的滋养,听闻不到鸟语花香,这里可以成为暂时的故乡,作为心情的中转站,收容疲惫,也稀释疲惫。像我这样从乡下出来的年轻人,眼睛里没有绿色是不舒坦的。特别是姹紫嫣红的春天,我必须从房间里走出去,解乏单调的视野。艾溪湖公园寄托了我钟情青山绿水的向往。来到艾溪湖,就像回到电影《海上钢琴师》里的那艘轮船上。我情不自禁要问:是谁,把我村庄的池塘荷叶和竹林草坪搬到这里来了?
有一次和同学夜访艾溪湖。沿湖有一段路,像一条清凉的隧道。两边树木葱郁,枝头靠拢,像两支十指紧扣的手掌,不时有风扬过树梢,摇摇晃晃,剪出不规则的天空。有坡度,有拐弯,在小时候的趣味里,这一定是小伙伴们骑单车冲锋陷阵的好地方。同学拿起手机,说要拍下艾溪湖印象。他站在后座上,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骑上一匹骏马,我就是一位将军,扬鞭沙场,驰骋万里觅封侯。拿起一把宝剑,我就是江湖的一位剑客,书剑飘零,江湖恩怨皆寄托在这把剑上。而面对这般风景,我们就是导演,除了讶异,还用用镜头记下我们的良辰美景。手机视频有青春电影的味道,凌乱的头发,摇晃的树木,渐渐暗淡的天空,风拍打镜头的呼呼声。这正像我们摇晃的青春,耽溺于路边的景色,沿途一路颠簸,却看不清前方。我们还说,毕业时要在这里抱上吉他弹上一场,琴声湖边绕。
在公园里转悠许久,天色渐渐暗下来,于是驱车回巢。我想,在万家灯火之外,有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树林,让我流连忘返,那里有海德格尔的诗意。顾城在《弧线》中写道:鸟儿在疾风中/迅速转向/少年在捡拾/一枚分币/葡萄藤因幻想/而延伸的触丝/海浪因退缩/而耸起的背脊。我们坐在单车上,抬头看见蝙蝠在头顶转向,看见树梢在风中摆尾,手掌方向盘在路上拐弯,故意走出S形线路,也是种种优美的弧线。
在今年的伦敦奥运会期间,看到美丽的英国田园风光,有人说,陶渊明若活到今天,他一定会移民英国。其实,我们国家近年来也在倡导建设绿色城市,推进绿色发展。而在“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理念下迅速建成的艾溪湖风景区,正交了一份优秀的答卷。看着绿意翻滚的青草,我愿意连羽毛也腐烂在这里。做不成枝头闪烁的麻雀,做不成湖底畅游的鱼儿,那就保持一颗大自然的赤子之心,随时来这里检阅和晾晒心情。每个人内心里都住着一位率性和天真的孩子,需要一个契机把他释放出来。艾溪湖就是内心野孩子的天堂,你大可以打着赤脚感受他的稚气。生活也需要一个喘气的出口,大自然是最好的心理医生。相比城市里灯红酒绿的生活,我更向往这里的静谧和安详。在草坪上铺开一张布,放上酒和食物,微风摆动衣角,笑声和微风一起,流转在艾溪湖的湖面,穿梭在繁茂的树林里。夕阳倒映在湖面,微波粼粼的湖面上是风过眉梢的时光,这时的心事就像那塘平静的湖水,天地世界安静了。
《全唐诗》里有杨贵妃唯一的一首诗《赠张云容舞》:“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试水。”我突发奇想,这首写一位女子对另一位女子舞姿的赞美,不妨用来描写那日渐婀娜多姿的艾溪湖,她有暗香盈袖,有烟波袅袅,也有临妆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