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快乐的理发师》(一)

有一件事,是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要做的,而且,不止一次,间隔也就是一个月,两个月,再长一点的时间的话,就有人说你了,看你像什么样子,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看你个黄脸婆,头发都成鸡窝了,也不知道剪剪?赶紧去包三快的理发部打理打理,瞧你像个拉杆要饭的了!

包三快从来不需要理发,他生下来就头上不长毛,他爹气坏了,从小到大给三快治秃头,生姜大蒜没少往三快头上招呼,可就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包福只得又叹气说,是自己的剃头刀剃头无数,得罪了天神,这是报应啊!包福让三快学剃头,三快不干,说就是淘茅房也不干动刀子伺候人的活,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是秃瓢。

包三快不干,包福也没好办法,但他知道,按头的牛不喝水。包三快可乐坏了,东游西逛,穿喇叭裤,戴上假头套,进歌舞厅,喝啤酒吃鸭脖,一来二去与蒋乐乐在迪厅混熟了,年轻人思想开放了,干柴遇烈火,二人一盘道还是老同学,只是不在一个班级,蒋乐乐比三快小三岁,二人瞒着两边家长,就偷偷摸摸地睡到一起了。

俗话说得好,纸里包不住火,蒋乐乐有了身孕,求三快娶自己,三快不以为然说,是不是自己的也不好说,气的蒋乐乐又发誓又保证的,又过了一个月,包三快还是阴阴阳阳,不给痛快话,蒋乐乐就搬出她老爹蒋韵达去找包福提亲。

包福干上剃头匠的活,还是得济于蒋韵达的——那是包福刚刚进城干小工,一天赶上大雨倾盆,淋的像个落汤鸡,蜷缩在蒋家大门洞里,被坐包车回家的蒋韵达看到,就把他领进家门,让他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一看包福长了一头长发,发丝柔软,就看出这小子有造化,拿出推子剪子给包福理了发,再看看这小伙,立时精神得像个富家公子。

包福也是该吃这碗饭,自打他见到推子剪子,在蒋韵达的手里上下翻飞,一会儿就给头发剪的齐整,自己个看着都带劲,他抓住推子剪子看起来没完,真是个爱不释手了。

蒋韵达看包福这个神态,知道这小子有这方面的天赋,就问,你会理发?

包福抬头看看蒋韵达摇摇头,说,不会,接着说,我能学会,您教我。

蒋韵达是在政府商业局做事,自然知道理发是个人人都需要的事,也难得包福喜欢做,就把推子剪子递给包福,提出一个条件,要他自学成才,期限一个月,给自己理个发,理得好,就把推子剪子送给他,如果理不好,就收回,包福另谋高就。

包福哪里敢懈怠,第二天就跑到南花园去看理发,几天后,包福也学着人家在西拐棒胡同支起了剃头摊,他打出旗号是——免费理发,这一来,老头老太太,登三轮的,做小买卖的,就隔三差五地到包福的剃头摊前排队,几乎每天都是人头攒动,黑头发白头发花白头发,像飞舞的花絮,在空中起舞,包福看着飞舞的毛发铺成的软绵绵的地毯,他在上边与心爱的人滚到一起,毛发又变成了棉被,里边竟包裹着小孩,咯咯地笑,毛发又变成了花花绿绿的毛票和钢镚,包福也笑了。人人夸包福手艺好,待人热情。

包福并没有被初战告捷而忘乎所以,他暗想,我这是免费,你们夸我,我要让收费后,你们也夸我,那才是我的真本事!

蒋韵达没有看错人,包福真是干剃头匠的天才,没一年,包福就在剃头摊娶了李家的闺女李凤玲,不到一年生了包三快的姐姐包发丽,第三年生了包三快,包三快三岁时,蒋韵达也喜添千金,生了大闺女蒋乐乐,蒋乐乐妈说,许多年不生养,是韵达积了德行,给西拐棒胡同培养出来了一名理发师,送子观音慈悲,给他们送了个女儿,高兴的蒋家乐了好几天,给大女儿取名乐乐,包福还参加了蒋家的庆生宴。

不过,蒋韵达验收包福的手艺不是现在,而是隔了许多年以后,包福哭着给他剃了个光头,那些不开心的事,不说了,此处省略一万字。

包三快能不能答应蒋乐乐的求婚,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事,咱们明天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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